屬下十分服氣
交通部內一位單位主管指出:「連部長很懂得做事的方法,對問題的掌握很有一套。年紀輕、身體好、頭腦好、受過良好的學術訓練,是他做為一個政務官的有利條件。」
那麼,連部長目前對交通部的業務與國內交通的有關問題,一定已弄得很熟了?
「不敢說很熟了,但大致已弄清楚了。如果到現在還弄不清楚,就該鞠躬下台了,是不?」
最初一段時間,連部長致力於瞭解部內業務,與現階段的各種問題,接著他與同仁一同構想改進與推展方案,再接著,就該把計畫付諸實行了。
親自出馬溝通,務期勝過挑戰
展開行動,不是件簡單的事。許多計畫的推行,都需要人、錢、物的配合,需要各有關單位的支持。為了籲請支持合作,必須做許多溝通協調的工作,而這些工作,連部長通常都親自出馬。
「這有二個原因,一是因為主管親自去協調,對方會比較重視,他們也會感覺被重視,溝通協商的效果往往比較好些。其二是因為我把這種工作當成對自己的一種考驗,因為向別單位爭取瞭解和支持時,我勢必要就有關業務做簡報。簡報如要做得好,事先得花不少功夫準備,在我和有關單位一同準備簡報時,我們都會對那項業務有更深一層的瞭解。而且通常對方會提出許多相關的問題,我們必須答覆,並且得說得很清楚,否則對方就不會支持了。如果想不被問倒,功夫要下得深,對交通問題要作深度與廣度的探討。」
那麼,連部長想必是沒有被問倒過吧?
「完全弄得滾瓜爛熟是不太可能的,人難免會有疏漏之處,這時就給自己一個很好的警惕,知道自己該往某一點作更多的研究。而且在問答、辯論之間,往往會得到不少啟發,有時也會對自己的提議作些修正,比一個人埋頭苦思、閉門造車要好些。」
立院備詢亦得益不少
也因此連部長對前往立法院接受質詢不視為苦事,他說:「除了考驗自己對所執掌業務是否熟悉、是否有正確的體認之外,因為我自己是學政治的,我以為接受民意代表質詢,是民主國家政府官員應負的責任。我們要藉民意代表問政、政府官員答詢的過程,或藉著雙方的互相辯論,讓全國民眾知道政府究竟在做些什麼?某些政策是怎麼形成的?它對國家有什麼影響?利弊得失要怎麼去衡量?……這是一種政府與民意溝通的管道。」
「此外」,連部長又說:「我們部會首長在立院備詢時,雖然有時『事不關己』,但是只要肯用心聽,可以聽到許多東西,對國家整體事務、對民意的趨向,都可有相當的瞭解,這對日後處理本身業務往往有無盡的益處。」
鐵路地下化乃當務之急
接著我們談到了大家都很關切的:台北市的交通問題,連部長說:「台北市在日據時代就已製定了都市計畫的道路系統,但當時所有市區規畫,是以容納五十萬人口為準,沒有預測到往後的發展會有如此之大,也沒有想到車輛的增加會有如此之速。」
他接著說:「就以鐵路來說吧,縱貫鐵路台北到新竹線築於清光緒十四年(一八八八年),那時工程單位為方便收購土地,鐵路多橫越人稀空曠的地區。以後市區卻沿著鐵路兩邊發展,縱貫鐵路就將市區分割成東西兩半,成為台北市中心的一條『盲腸」。」
「這條盲腸及另外一條也是清光緒年間築的淡水線鐵路,將台北市分割成三部分,使市區主要幹道構成五十處鐵路平交道,其中縱貫線廿九處、淡水線廿一處。每當火車經過,平交道柵欄放下,即造成橫向道路嚴重的交通阻塞。」
「民國六十八年,鐵路電氣化班次增多後,情況更為惡化,是故鐵路地下化是目前的當務之急。」
除此而外,道路安全、交通秩序及停車場問題等,都是未來有待努力的方向。連部長特別指出:「交通建設不僅止於硬體的物質、工程建設,還包括管理、經營、服務等軟體建設。」
加強交通管理,維護交通安全
「至於我們現階段的工作重點,包括:全面策進交通秩序與安全;加速推進大眾捷運系統及鐵路地下化;積極籌設國際海運轉運中心;有效提振及維護航政發展;大力發展觀光事業;繼續交通科技發展。」
「交通部已於今年九月二日,報請行政院院會通過『改善交通秩序促進交通安全法案』,以改善當前的交通秩序。」
「法案內容包括:加強組織功能及修訂法律;改善道路與交通工程;革新公路監理與營運管理;加強交通執行;策進交通安全教育與宣導。」
「舉例來說,革新公路監理與營運管理,我們首要推展的工作是『監理電腦化』。」
「臺灣目前共有三個監理系統,分屬臺灣省、台北市、高雄市管轄,因而人、車及行車記錄管理上非常紊亂,而且予違規駕駛人不少漏洞可鑽。」
「駕駛人違規之後,即使因為情節嚴重而被某地吊銷駕駛執照,亦起不了遏止作用,仍然可以到另外一地重新請領駕駛執照。交通罰則對違規駕駛人的約束力太小,予駕駛人有恃無恐的『違規保障』。」
統一管理,違規者無漏洞可鑽
「監理電腦化即在整頓監理系統的紛亂,統一營運管理,由中央系統統一控制全國人、車及行車紀錄資料。所有駕駛人不論在何處違規,紀錄都入電腦內,他就無法再往他地請領駕照,杜絕違規者『狡兔三窟』的事件。」
「至於道路與交通工程的主要問題,在於:號誌、路線的規畫不夠完整與統一,及執行上的偏差。同樣的違規事件,發生在不同地方,可能產生不同的處理方式,造成許多無謂的紛爭與困擾。」
「交通部已成立一個道路工程指導小組,統一工程規格和交通法規執行標準。」
除此之外,另一個常引起爭議的計畫,是大眾捷運系統及鐵路地下化。大眾捷運系統及鐵路地下化,早於民國五十八年即決定實施。但由於各界對此計畫的意見不一,許多專家評鑑認為,費用太高、效益太低,不值得興建。由於反對的聲浪頗高,因此迄今十餘年一直未能定案。
對於這個頗多爭議的問題,連部長有他的看法:「大眾捷運系統是現代社會不可避免的建設方向。現在做是未雨綢繆,若是等到都市及人口成長到飽和時再做,就太遲了。而且有一點我要強調,我們要做的不只是鐵路地下化,而是以台北市的地下鐵路為中心,形成一個大眾捷運系統。鐵路地下化不過是第一步而已。」
鐵路地下化只是第一步
決策當局所考慮的,往往不僅止於現階段的需要。猶記十項建設策畫之初,反對的力量亦非常洶湧。當時擔任行政院長的蔣總統經國先生,力排萬難堅持到底,為的就是「現在不做,將來一定後悔。」事隔多年,當初某些人認為是「大而無當」的建設,一一充分發揮了功能,各界不得不佩服經國先生的高瞻遠矚。
大眾捷運系統的大體構想是:以台北車站為中心,在半徑卅公里、通勤一小時的範圍內,包括東至基隆,西至中壢、桃園,北至淡水、八里,南至大溪、烏來,構成大台北都會區的六條走廊。
其中,台北市區鐵路及火車站的地下化,亦即林森北路華山站到廣州街萬華站之間的鐵路地下化,是此項大眾捷運系統最重要的一環,屬於先驅計畫。這段鐵路縱貫台北市最熱鬧、交通最頻繁的市中心,每到交通尖峰時間,常造成市區交通阻塞,因此夙稱為「都市之瘤」,可知整頓市區鐵路的需求很高。交通部鑑於縱貫線是通勤人運輸量最大的主線,貿然拆除恐影響甚鉅,因此有「地下化」的構想。
一石兩鳥,將再發展捷運系統
連部長進一步解釋:「鐵路地下化可以說是個『一石兩鳥』的措施。興建地下鐵路,不但可以解決台北市縱貫線塞車、阻車的問題,而且這條縱貫市區的地下鐵,將可成為捷運系統的第一條線,就是主線,中心點是台北車站。然後我們可以順著主線再發展各條支線。」
「整個大眾捷運系統建設完成後,台北市區的交通網,將是以台北車站為中心,向四周輻射延伸成完整網絡。」
鐵路地下化工程已由德籍顧問協助設計完成;大眾捷運系統刻由英籍顧問協助規畫。至於正式開工的時間,連部長透露,目前訂為下一會計年度。但是因為此項工程極為浩大,費用亦鉅,必須國家財政調度得過來方可為之,因此交通部正在全力爭取中,但沒有十足的把握。
臺灣四面環海,水利資源豐富,頗適合發展航運業。交通部有鑑於此,除了振興航業,推行「國貨國運」政策外,並擬開發台中、高雄兩港為國際海運轉運中心,建設臺灣成為東亞地區的經濟貿易中心。
航運中心就是所謂的「接駁港口」。目前遠東區的轉運中心有香港、日本及新加坡等地。自美國、澳洲或其他世界各地載往亞洲的貨物,多以巨型貨輪運輸,載貨量大,耗油量多,運費很貴,若一一分送至各國,運輸成本過高。因此常停泊於轉連中心,再由該中心以噸位較小船隻分運各地。
計畫發展轉運中心
台中、高雄兩港的吃水深、船貨起卸量大,足以擔負轉運中心的任務。此外,建設轉運中心,不但可以增加港口收入,並且能掌握較多物資,國內存貨量可相對減少,可謂一舉數得。
除了發展航運之外,素有「寶島」、「美麗之島」稱譽的臺灣,亦富觀光潛力,每年都有大批來自世界各地的觀光客,前來參觀遊覽。為努力發展這項「無煙囪工業」,交通部於今年五月報請行政院院會通過「觀光資源開發計畫」,定於明年底以前,按先後順序完成各風景區的住宿設備、公共設施、簡易旅遊設施等的建設。並核定恆春地區為「墾丁風景特定區」,開發南部遊憩系統。屆時,面積一五、五○○公頃的墾丁國家公園,將成為全台規模最大、功能最多的觀光區。
至於交通科技發展方面,交通部目前正積極推展的項目有:設置「氣象」和「運輸」研究單位;規畫交通資訊體系,建立交通部管理資訊體系;發展國內外數據通信網絡,及電信視訊、電信文件等的資訊服務。
雖說身為一個政務官,對政策的把握與部務的管理,比瞭解技術細節重要,但是畢竟交通部的業務與其他部會不同,交通建設牽涉到工程、科技方面的專業知識,部長必須多少有些瞭解,否則難於推動工作,也無法使交通建設——無論是軟體或硬體走向現代化。
經常接收最新的訊息
連部長表示,有關交通專業的資訊他並不匱乏,他說:「我常接到各有關單位,或民間的贈書、研究報告,此外我的同仁們也常送一些國外有關交通業務的最新發展資料給我,讓我能夠隨時補充所知的不足,並有效掌握國際間交通業務的最新發展動態。當然,遇到很專業化的問題,我如有無法貫通的疑惑時,就會請教交通部所屬的郵、電、路航等單位的專家。」
連部長除了經常向各單位專家請教外,並經常接見各國來訪的主管交通事務的官員,向他們請教各國有關業務的發展概況,與他們交換心得,期能有所借鏡,以擷長補短。是否所有的會談都能予連部長一些觀念的啟發?連部長說:「值得借鏡的事例當然不少,但並非每次談話都有收穫。各國的國情、建設、財力條件、交通問題……,都各不相同,別人行得通的方法,我國卻不見得能引進。在討論的過程中,至少也可給我一個啟示:『此路不通』。」
交通與科技發展關係密切,是一種經常走在時代尖端的業務,因此主其事者必須經常吸收最新的知識與觀念,才能使交通事業的發展符合現代社會的需要,也才不會有未能預估將來發展,以致現階段的建設成為浪費的情事發生。
外人不知背後辛苦
連部長因此一直花極多的時間在工作上,期能充分掌握時代的趨勢。他說:「有人說我書讀得不錯,他們指的是結果,但我卻一直記得自己在讀書時下過的苦功。如今我也期望自己能把全國交通事業處理得不錯,我想我也得多下苦功。旁人不會知道你背後的努力與用心,他們只注意結果,但是自己知道,要想有旁人稱道的結果,背後的努力絕不可少!」
除了督促自己要用心、努力之外,連部長平時處理業務時,對政策的把握,有三個重要的遵循原則:一、政府施政的方針;二、民眾的福祉和意願;三、相關的條件和環境。連部長說:「這三個原則要經常記在心上,作為決定政策的依歸。但有時無法三項都把握,這時就要取捨,取捨之間須要深思熟慮。通常我會把大眾的福祉擺在第一位。」
願意提攜年輕人,算是一種回報
雖然公務繁忙,連部長卻始終沒有離開教職,他至今還兼了台大政研所的二堂課,他告訴我們:「每一年我都努力推辭兼課的事,因為我害怕自己不能兼顧,害怕誤了學生,但每年都是『屢辭不果』。這是因為當年我當系主任和所主任時,請了許多學者回來任課,他們對我都非常支持;而系裏的一些老教授,包括當年教過我的老師,對我處理的系務也很支持,實在讓我感動與感謝。因此我現在也不好意思堅辭,不能不支持當年那樣支持我的老同事。」
說到這裡,連部長特別指出,「不論當年在學界,或是如今在政界,我始終感謝長輩、長官對我的信任與提攜,給我這個年輕人嘗試與奉獻的機會。當然目前我已不算年輕了,我現在要做的,是如何也給比我年輕的人機會。我以為這會是一種好傳統——讓年輕人出頭,我們的國家會更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