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台灣電影業景氣低迷,新導演境遇艱辛,沒有跨出台灣地域的能力,也缺乏國內片商或企業投資的信譽保證,滿懷理想的新導演只能依賴政府輔導金。然而,同樣是新導演,楊順清卻膽敢向前跨步,三年內完成了兩部作品,並以《台北二一》拿下二○○四年亞太影展最佳影片獎。
正如楊順清在《台北二一》的電影小說中所陳述:現代人的「愛情因著家庭的崩解、景氣的衰退和紛擾的人際糾葛慢慢蒸發。」但即使尋覓愛情如此辛苦,如果沒有了對愛情的幻想,人生還剩下什麼?在現實生活中,電影就是楊順清的情人,他用對電影的熱情磨練作品,也淬煉心志。
你眼中的台北是什麼樣的面貌?
偶爾走在混雜著現代摩登、陳舊髒亂、繁華與蕭索交會的台北街頭,可能你也會看到這樣的情景:一對坐在巷弄麵攤上的年輕情侶,衣著光鮮,典型的白領階級,但與亮麗外型不太協調地坐在雜亂不堪的路邊攤,汗流浹背地解決一頓晚餐,好像也在解決一段感情似的沈默不語。
這是導演楊順清在電影《台北二一》中描繪的台北都會男女心情。透過一對徘徊在愛情與現實間的年輕戀人,楊順清述說人生常面臨「二選一」的尷尬與無奈:一段交往了七年的感情,該怎麼走下去?買間小套房定下來結婚?或者,如果雙方對未來沒有共識,要不要選擇痛苦的分手?而守著一份「食之無味」的工作有前途嗎?出國唸書能不能為人生創造另一種可能?
雖然《台北二一》沒有刻意突出太多台北地標型場景,卻讓人有種「故事發生在你我周圍」的真實感。

《台北二一》的片名象徵二十一世紀台北,也有人生常面臨「二選一」無奈的意思。劇情敘述男主角二十七歲生日當天,他的女友偷偷訂了一間小套房,沒想到同樣從事房屋仲介的男主角並不領情,以兩人經濟狀況不好否決了女友的提議,讓原本還滿懷浪漫憧憬的女友,突然如大夢初醒,陷入分手、又重拾希望的過程。
這部沒有行銷造勢、票房不高、少有影評注意的作品,「意外」地贏得二○○四年亞太影展最佳影片,讓在電影界沉浮十多年的楊順清突然忙碌了起來。
得獎後,他的邀約不斷,馬不停蹄地趕赴各高中與大學校園放映作品並與學子座談。十二月初,楊順清到淡江大學資訊傳播系放映《台北二一》,並指導學生的畢業作品。
雖然名列新導演,但三十九歲的楊順清一點也不青澀,拿起麥克風侃侃而談,從電影創意的發想、與工作人員合作,到如何在資源短少下完成作品等,他告訴台下年輕人要「世故」些。
「要夠世故,清楚知道風險有多大,做這件事最糟糕的結果是什麼?」楊順清說,創作靠熱情只能燃燒一瞬間,不可能為理想拋家棄子,欠下無法償還的債;不過,人生波折也是一種提醒,告訴自己不要太在乎結果是失去或得到,而是過程。
也許因為碰上了台灣電影從高峰落到谷底的年代,讓楊順清有感而發。根據新聞局電影處統計,國產影片自一九九○年代的百部以上,一路下滑,數量減少的速度驚人。一九九九年只有十六部國產影片、二○○一年十七部、二○○三年十四部,近五年國片平均整體票房只佔所有戲院收入的不到2%,外片竟囊括了96%的票房!
即使大環境不佳,楊順清仍堅持對電影的夢想,在資源匱乏下,三年內完成了《扣扳機》和《台北二一》兩部作品,這次拿下亞太影展最佳影片,不僅是對他編導才華的肯定,更是一種精神鼓勵,讓他信心十足的往前走。

楊順清沒有新導演的青澀,個性開朗,有時還相當搞笑,常自娛娛人。
楊順清對電影的熱愛啟蒙於高中,喜歡攝影、編刊物,參加多種社團的他,是台北建國中學典型的文藝青年,常吆喝同學一起蹺課去看電影,為無聊的升學日子開了一扇世界的窗。
他表示,建中校風自由,對學生寬容,而學生也不會離譜到不關心未來,高三時,當其他同學已經乖乖回到教室裡唸書拚聯考,只有他還在課本外尋覓未來。
所幸剛成立的國立藝術學院,和大學聯考同一天舉行,他選擇報考人文氣息濃厚的藝術學院,也「避開了大學落榜的尷尬」。當時藝術學院還沒有電影系,但戲劇系聘請了知名導演如王小棣、楊德昌為師資。
尤其楊德昌,是新電影世代的知名導演,一位上課會緊張得結巴,思考跳躍,讓學生聽得一頭霧水的老師。但楊德昌常帶學生去喝咖啡、看電影、聊電影。他對創作的熱愛、理工背景的理性分析個性,讓楊順清對自己未來人生懷抱夢想。畢業後,楊順清跟著楊德昌拍片,他身兼《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的副導、表演指導、編劇等重任。一九九一年也因該片與楊德昌、閻鴻亞共同榮獲金馬獎最佳劇本獎。
楊順清說,楊德昌雖有心提攜後進,事實上他的個人風格非常強烈,身為學生只能幫他蒐集、整理資料,雖然得獎,但接下來的十年並沒有其他導演或片商找他寫劇本,他也只能在華岡藝校、復興高中教授表演課程,或者偶爾接拍廣告片。
廣告預算多,但楊順清對於廣告的商業模式很不能適應。「這麼多人一起工作服務的卻是泡麵,明明賣車子卻包裝成傳達人生溫馨的價值觀;也可能因為電影太迷人了,其他事相形無聊。」他也曾掙扎於要不要選擇上班,每個月賺幾萬元好好過日子。爾後他結婚、生子,看到兒子天真的臉龐,他決定要做個有夢想的父親。
楊順清告訴自己,不能停留在抱怨環境惡劣的情緒中,他開始規劃創作進度,到處找錢、看書、寫劇本,督促自己一年至少要累積三個劇本。
二千年他以《扣扳機》申請新聞局電影輔導金,當年的規則是,評審委員先看拍片企劃案,入選正取者可以得到二百萬元補助,影片完成後再進行複審,以影片品質決定是否補助後續的八百萬元。結果初審只列入備取、沒有得到任何補助金額的《扣板機》,最後才靠著作品得到八百萬元輔導金。
「就是賭吧!萬一最後真的沒有拿到輔導金,下半輩子打工也應該還得起欠債,」楊順清以向親友借貸的方式,完成了這部黑色電影。

《台北二一》的片名象徵二十一世紀台北,也有人生常面臨「二選一」無奈的意思。劇情敘述男主角二十七歲生日當天,他的女友偷偷訂了一間小套房,沒想到同樣從事房屋仲介的男主角並不領情,以兩人經濟狀況不好否決了女友的提議,讓原本還滿懷浪漫憧憬的女友,突然如大夢初醒,陷入分手、又重拾希望的過程。
《扣扳機》描寫一名職業殺手奉命執行一項任務,當時他的女友有孕在身,讓他心生猶豫,他決定做完這一票後棄暗投明,孰料出獄後他的女友已經嫁人。懷著報復之心的他,和在獄中結識、揹了黑鍋服刑的少年成了忘年之交,一起策劃復仇行動,但當他看到舊情人和女兒過著平凡快樂的日子,打消了恨意,但少年卻已陷入想對付全世界不公不義的情緒中,終於又鑄下大錯。
這個真實故事就發生在楊順清任教的校園中,一位學生被其他少年圍毆致死,讓他興起想探討青少年世界的念頭,片中男主角蔡信弘的朋友就是牽涉這件少年殺人事件的嫌犯之一。楊順清認為,要探討青少年的內心世界,就要先了解父母世代,於是他塑造了一位中年殺手,透過兩個不同世代的觀點來敘述故事。
申請輔導金、完成第一部作品的過程,讓楊順清對台灣的電影環境感慨更深。
「從一九九○年代新浪潮電影結束後,台灣電影已經出現危機──沒有重視觀眾口味,電影創作更趨向個人化,成了小眾市場,當國際影展的光環逐漸消退、市場票房又差時,輔導金制度反而讓創作者更不想去面對市場,」楊順清說,輔導金沒有淘汰掉不顧市場的創作者,反而讓他們更耽溺於個人風格。
他建議輔導金改成只要符合三十五厘米、九十分鐘片長和杜比音效等條件,就一律補助三百萬或五百萬元,以降低投資借錢拍片的風險,讓新導演有跳下來一搏的意願。
拍完《扣扳機》後,他告訴自己不能再依賴輔導金,必須拍出讓觀眾接受的作品。二○○二年他以《台北二一》和擁有技術人才、又想「蒐集影展獎牌」的中影合作,並趕在二○○三年十一月拍完,結果當年金馬獎依舊是港片獨占鰲頭,《台北二一》一項獎項都沒入圍,讓中影很失望。
豈料人生路自有轉折,就在無預期心理下,《台北二一》得到亞太影展最佳影片,楊順清自謙地分析,這是分配的結果,因為主要勁敵韓國片已經拿下最佳導演、最佳男主角兩項大獎,才讓《台北二一》有出線機會。

《台北二一》的片名象徵二十一世紀台北,也有人生常面臨「二選一」無奈的意思。劇情敘述男主角二十七歲生日當天,他的女友偷偷訂了一間小套房,沒想到同樣從事房屋仲介的男主角並不領情,以兩人經濟狀況不好否決了女友的提議,讓原本還滿懷浪漫憧憬的女友,突然如大夢初醒,陷入分手、又重拾希望的過程。
「即使得獎,也不會有片商投資我拍片,」楊順清無奈地表示,台灣有創作素材,不缺故事,也不缺拍片人才,但缺少美學素養和伯樂。不過,「現在我已經證明自己可以拍出好作品,未來則希望可以拍出賺錢的作品,」他清楚描繪願景。
二○○四年十一月間,楊順清赴嘉義中正大學放映《台北二一》,當天八、九百個座位坐滿了八成,還有一百多名學生拿著VCD來簽名,讓他信心又增強一些,未來作品只要行銷宣傳做得不錯,或者片中有一位閃亮明星,應該就有支持他的「基本盤」。
由於《台北二一》的男主角是一名白天賣房子,晚上在酒店打工、接待日本觀光客的年輕上班族,很多人一聽到這個角色要說日文,就直覺聯想到擁有中日血統的當紅巨星金城武。
「我也想找明星,但當時的問題是有沒有資格找明星?」楊順清說,以《台北二一》的預算八百萬元台幣來說,可能全部付給金城武當片酬都不夠,何況,金城武有檔期嗎?為了苦等他的檔期,拍片成本必然增加,又哪裡是他能負擔的呢?
「拍電影和任何行業差不多,投資自己最重要,」楊順清說,沒有挑戰就沒有更上層樓的機會,用很少預算拍出好作品就是挑戰,他不擔心資源比別人少,因為創意是最好的武器。
相較於《扣扳機》略帶陰沉的風格,《台北二一》在編導技巧上顯得從容自在。若與同樣善於定焦台北的蔡明亮導演的作品相比,蔡明亮捕捉都會人孤寂、疏離的情緒絲絲入扣;而楊順清的台北人自有一份平易近人的親切,劇中年輕人浪漫、開懷的夢想很容易感染觀眾的情緒。
「第一部作品要講的話太多,處理手法有些笨拙,到拍攝《台北二一》時,我已經懂得把模糊的概念和情緒包裝成好聽的故事,」楊順清看到自己的成長。
「作品完成時,我會有幾分幾秒的快樂,那種快樂無以名之,不過很快又陷入悔恨,悔恨自己的妥協與無知、無能,造成電影本身難以彌補的缺陷。這就是電影迷人之處,你永遠登不上頂峰,但一次比一次接近。」仰望前輩大師攀登上的高峰,楊順清如此期許自己的未來。台灣電影界也因為還有這些努力耕耘的創作人,才讓這座即將乾涸曠寂的沙漠,還能繼續綻放花朵。

《台北二一》的片名象徵二十一世紀台北,也有人生常面臨「二選一」無奈的意思。劇情敘述男主角二十七歲生日當天,他的女友偷偷訂了一間小套房,沒想到同樣從事房屋仲介的男主角並不領情,以兩人經濟狀況不好否決了女友的提議,讓原本還滿懷浪漫憧憬的女友,突然如大夢初醒,陷入分手、又重拾希望的過程。

《台北二一》的片名象徵二十一世紀台北,也有人生常面臨「二選一」無奈的意思。劇情敘述男主角二十七歲生日當天,他的女友偷偷訂了一間小套房,沒想到同樣從事房屋仲介的男主角並不領情,以兩人經濟狀況不好否決了女友的提議,讓原本還滿懷浪漫憧憬的女友,突然如大夢初醒,陷入分手、又重拾希望的過程。

即使在少有資源的台灣電影界沉浮多年,家人永遠是支持楊順清創作的最大力量。

二十六歲因《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得到金馬獎編劇獎,十多年來在電影界累積創作能量,楊順清終於實現了導演夢。

《台北二一》的片名象徵二十一世紀台北,也有人生常面臨「二選一」無奈的意思。劇情敘述男主角二十七歲生日當天,他的女友偷偷訂了一間小套房,沒想到同樣從事房屋仲介的男主角並不領情,以兩人經濟狀況不好否決了女友的提議,讓原本還滿懷浪漫憧憬的女友,突然如大夢初醒,陷入分手、又重拾希望的過程。

楊順清導演的《台北二一》拿下二○○四年亞太影展最佳影片,是一部述說年輕人愛情分合的浪漫電影。劇中男主角蔡信弘是楊順清的學生,長相有幾分神似日星木村拓哉。

《台北二一》的片名象徵二十一世紀台北,也有人生常面臨「二選一」無奈的意思。劇情敘述男主角二十七歲生日當天,他的女友偷偷訂了一間小套房,沒想到同樣從事房屋仲介的男主角並不領情,以兩人經濟狀況不好否決了女友的提議,讓原本還滿懷浪漫憧憬的女友,突然如大夢初醒,陷入分手、又重拾希望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