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回祖靈,重建祖屋
正當太巴塱年輕人回到部落討論如何繼續向中研院民族所爭取歸還屋柱,巫師Kating的一席話,改變了索討的方向:「我們要的又不是柱子,而是柱子裡面的老人家。」
隔年,2004年8月14日,天氣豔陽高照,太巴塱年輕人帶著頭目、部落代表及一頭山豬,再次來到民族所,以豬為祭品,餵食祖靈,由巫師舉行儀式,準備把祖靈接回部落。7根雕有部落傳說圖紋的屋柱,仍留在民族所博物館收藏,一場文物之爭,圓滿收場。
儀式過後,胡台麗錄下太巴塱年輕人的感言。Fuday有感而發:「失去的,要再找回來,得加倍辛苦。」
被裝在米酒瓶裡的祖靈回到部落後,先安置在祖屋原址旁的草屋裡。2005年,在中研院民族所協助購買屋柱木材及雕刻經費的補助下,Kakita’an的祖屋開始重建。在動土儀式上,透過巫師的中介傳達,Tipus說,祖先指示,屋門須面朝南方,屋內的火爐須置於中間,一定得如此重建。
然而,與部落之間懸而未決的土地爭議,讓Kakita’an的重建過程,波折不斷。
法律上,鄉公所派人到場插立「不准動工」的警告牌,警示意味濃厚。2006年1月重建完工後,Tipus擔心Kakita’an被拆,在中研院民族所的建議下,向花蓮縣政府文化局提出「文化景觀」申請通過,逃過被拆的命運。
面子上,部落頭目、議員等意見領袖,不支持由經濟、社會地位已經沒落的Kakita’an家重建祖屋。
原來,Kakita’an以前除了掌管部落土地,也是社會福利的供給者,舉凡部落裡貧困、孤寡的族人,Kakita’an家都得負起照顧、撫育的責任。
16歲就到台北學做美髮的Tipus坦言,母親以前沒有積極爭取重建Kakita’an,就是因為家裡太窮;硬要重建,卻因缺錢而沒能做好,反而會讓祖先蒙羞。
即便時至今日,部落裡主要仍以阿美語Kitaan(意指「富有的地方」)來定義Kakita’an,忽略了這個家族最重要的儀式功能。年輕的族人Tilo分析說,有些部落耆老既不支持、也不反對由Tipus家重建Kakita’an,認為重建所涉及的Kakita’an既有儀式與禁忌,並非部落可以取代。
譬如,部落最重要的年祭(Ilisin),傳統上,第一天都在Kakita’an家舉行餵養祖靈的迎靈儀式。隨著Kakita’an家沒落後,這個儀式一度中斷了50年,即便如此,部落也不敢僭越Kakita’an的祭儀權威。
學者遍查阿美族文獻,發現就只有太巴塱Kakita'an祖屋柱子雕繪圖紋,記述太巴塱部落起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