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棄醫從文的名作家魯迅,曾寫過影射當時中醫草菅人命的散文〈父親的病〉。那位紹興城「軒轅岐伯的嫡派門徒」,為魯迅得了水腫的父親看病,所開藥方竟是些「原配蟋蟀一對、敗鼓皮丸」等。「似乎昆蟲也要貞節,續弦或再醮,連作藥的資格也喪失了。」至於敗鼓皮丸,則是因為「水腫一名鼓脹,一用打破的鼓皮自然就可以克服它。」
歷史潮流卻是反思的。
民國八年「五四運動」,一對「全面學習西方民主科學精神」的男女同學,在這個偉大的時代運動中相戀、結合。然而,他們為紀念五四、取名為「玖」的女兒,卻在成為西方世界著名的婦產科醫生後,回頭重拾曾被中國菁英完全揚棄的傳統醫學智慧。
跨界,隱隱然成為下一個世紀的大趨勢之一。
西醫講求科學實證,固然破除了中醫「醫者,意也」過於唯心的流弊,但是當今人類面臨癌症、愛滋、免疫等棘手疾病,卻也發現西醫的局限性。於是,從照顧了中國人幾千年的中醫體系裡挖寶,跨越中西醫界線的「第三醫學」,便可望成為下一世紀的醫學主流。(見本月「封面故事」)中西醫學開始對話;有別於自然科學的人文領域,也受到歷史反思浪潮的衝擊。
就以台灣的語言政策來說,光復後為了根除日本殖民文化的影響,國民政府禁止人民說日語;但為了使台灣人民認同母國文化,竟連台語也一起禁了。這導致今日本土意識高漲之際,母語成為族群的圖騰、土地認同的象徵。
歷史明示我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思考模式,只能帶來災難,沒有福祉。跨文化的大架構,才能更豐富人類的精神文明。台灣能否營造活潑的母語環境,使多元文化在此激盪、匯流?考驗著這一代人的智慧。(見「重彈台語調,眾聲正喧譁」專題)
跨界,正在開始;對話,勢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