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西藏的祝福——金剛舞

六月中旬，台北出現了一場「西藏密宗金剛舞消災祈福法會」。這是金剛舞第一次出現在國內，不免引來人們的好奇；但對修持密宗的信徒而言，不僅難得，更是一大功德。到底什麼是金剛舞？它又代表什麼意義？

這場金剛舞法會，是由台灣寧瑪巴白玉佛法中心所主辦的。「寧瑪巴」是藏文「最古老的」意思，也是我們一般所稱的「紅教」。有別於後來由宗喀巴改革後的「黃教」，同修密宗，以所穿服裝的顏色區別。

寧瑪巴白玉佛法中心，遠從印度請來了密宗高僧貝諾法王，他率領十六位喇嘛共同主持法會。

貝諾法王的寶座與僧侶樂團同設在舞台右側。僧侶樂團的樂器包括：鈸、小鼓、大鼓、嗩吶，和一種首次出現國人眼前、藏人稱之為「凍簽」的樂器，形狀大約就像拉長了的嗩吶。

整個法會的過程中，法王手持法器，盤坐其上，隨著樂韻、舞姿誦禱咒語，打出各種消災祈福的手印。據白玉佛法中心的常住喇嘛覺媚堪布指出，這時的貝諾法王也是金剛舞的一部分，他代表著境界中的「蓮花生大士」，他的一切行止，正是大士的儀軌。

誰又是這位「蓮花生大士」？

這種樂器，按藏語發音為「凍簽」，在國內首次出現。（鐘永和）

相隔千年，禪定傳寶

佛教在我國共有十三宗，其中密宗又名真言宗，以持咒、結印為修行法要，在時間上出現最晚。唐代時密宗由印度傳入中土後失傳，至今獨盛於西藏。相傳，就是這位蓮花生大士把密宗帶入西藏的。

西元七四七年，印度蓮花生大士應聘到西藏宣講佛法。後來，當他化入虛空，離開西藏時，他預言密宗的諸法寶藏，將因人心慾望、情緒之毒及戰爭等因素的汙染，而進入末法時期。

為了適應末法時期眾生的環境與根器，大士把諸法寶藏分別藏在土中、海中、岩石上，甚至虛空之中，並且預言將由後世的一位尋寶者尋獲，廣為宣法。

一千多年以後裘望上師是被大士選中的尋寶者。

某日，裘望上師如常日課參禪，進入了極深的禪定。

鹿舞是一種驅逐邪靈之舞。（鐘永和）

本尊起舞，宣示諸法

懷著極大的信心和虔誠，裘望上師在禪定中來到了蓮花生大士化入虛空的淨土——銅德山，親自見到了大士，並得大士灌頂。

密宗之傳承，與佛教其他宗派的傳「法」不同，必須親自接受老師「灌頂」。這也是密宗極為重要的儀式。

灌，是灌持，表示諸佛的護念；頂，是頭頂，表示行持的崇高。灌頂即象徵法脈的傳承與諸佛的祝願。裘望上師得蓮花生大士灌頂，就表示他已親受傳承，以後可以授權宣法了。

當然，蓮花生大士早已圓寂。裘望上師所見，並不是大士的肉身，而是大士身形的虹光。這片虹光愈來愈大，愈來愈亮。

在這無量的光中，無數本尊（菩薩）以各種姿態一一展現，隨著樂韻、咒語起舞，宣示諸法。

出定之後，裘望上師將境界中所見所聞詳細記錄下來成為舞譜，代代相傳，以迄於今。這便是我們看到的「金剛舞」了。

對密宗涉獵頗廣的戲劇工作者丁乃竺指出，金剛舞不是人人能跳的，舞者除必須修足種種前行法的預備法，還需念滿足夠的本尊咒語。所謂的「足夠」，通常是七十萬遍。

當本尊無法以慈悲相感動眾生時，便以忿怒相威嚇之。圖為忿怒本尊舞。（鐘永和）

忿怒之舞，威降邪靈

金剛舞有許多種，通常都在大型法會或灌頂儀式後舉行。至於跳那一支舞，則視法會所修的法及性質而定。

在這次的「祈福消災法會」中，第一支「金色甘露黑帽舞」，是一支獻供的舞蹈。

向誰獻供呢？

佛家無時空對待的觀念，他們相信，即使肉身滅去，靈魂依然存在於虛空中。因此，舞者要向同時存在於無量時空中的十方神祇、靈魂獻供。希望他們經由智慧本尊的加持，覺悟自性，擁護正法，消弭一切災難和障礙，護持參加法會的信眾，帶來平安。

如果本尊的慈悲不能收服頑惡邪靈，為了消除眾生障礙和仇恨，在「金獅降伏大地之忿怒舞」中，本尊現出忿怒相，以威嚴降服邪靈，使彼邪靈生起利益眾生的誓願，世界也同時獲得賜福與加持。

當本尊無法以慈悲相感動眾生時，便以忿怒相威嚇之。圖為忿怒本尊舞。（鐘永和）

皆是「智慧本尊」

密宗信徒相信，在法會舉行的同時，會出現許多邪惡的力量阻撓修行者。這時，「護法」便要負起降服這些邪惡力量的責任。

密宗護法常以鹿形顯示。「鹿舞」又稱忿怒尊舞，即為保護修行者的護法舞蹈。鹿形護法手持寶劍，腳踏尊者舞步，「凍簽」不時吹出震動心魄的「鹿鳴」。在懾人肅穆的會堂裡，虛空中的邪靈啊，那裡還有你容身之處！

這三支金剛舞，分別由二至七位舞者舞出，每位舞者都代表了一位本尊。覺媚堪布喇嘛解釋，本尊代表著根本的智慧，無論他以何種面目、形體出現，其實為一。只是，當本尊以某一種面目顯示時，為了方便稱呼而給予一個名字。事實上，都可以「智慧本尊」名之。

對國內的密宗信徒而言，得以看到金剛舞，不僅機會難得，對於本身的修持和福祉都有助益，也同時成就了一樁大功德。滿座的觀眾中，放眼可見手持念珠，合什默禱的信徒。他們神情肅靜，彷彿在驚心動魄的鈸鼓嗩吶聲中，得著了平安。

法會結束前，貝諾法王以自身的修持，親自為信徒主持加持。得到法王加持的信徒都相信，自己不僅得到法王的祝福，藉由法王的能力，也能增加自己修密的進境。

彷彿神秘，總是慈悲

無論是對國人或外國人而言，西藏一直是極富神秘色彩的地方；而密宗，更是極其神秘的宗教。

神秘是什麼？神秘就是不瞭解。

在法會中所見的信徒、居士、喇嘛、法王，虔敬地參與儀式，合什誦咒。對他們而言，外人視為神秘的一切，是他們的信仰、依靠，甚至生活的全部。

不論信與不信，在那震耳懾人的樂聲，間或傳來沉沉咒誦所營造的肅穆氣氛中，都不難感受凡是宗教所共有的特質——莊嚴、博愛，以及佛教普度眾生的慈悲。

於是，藏密寧瑪巴喇嘛們，為宏法利生、廣種福田，祈求風調雨順、社會安寧而舉辦金剛舞法會的悲願，自然不能因為我們未能瞭解其信仰，而以看新鮮、看熱鬧的心情輕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