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新竹縣關西鎮,最先讓人聯想到的便是摸骨仙。「關西摸骨」固然盛名遠播,但若說當地只有摸骨算命最值一提,鎮民可就要齊聲抗議。
別忘了,全國第一家野生動物園坐落在此;海族樂園、童話世界、蝙蝠洞等也是著名的遊樂區。它有豐饒的物產,更是讓人樂道的「長壽之鄉」。
關西風光好,自古以來即有令名。
相傳關西原名「美里莊」,即以景致幽美得名。後因此地河川魚產豐饒、山野鳥獸滋生,獵取不盡,好像從甕中取菜一樣簡便;加上地勢三面環山僅有一出口,恰似裝鹹菜的瓦甕;而以往又盛產風味絕佳的鹹菜……,故又俗稱「鹹菜甕」。
日據時代,鹹菜甕區與石岡子區合併為關西莊,民國卅五年改制為新竹縣關西鎮。
關西位於新竹縣東北隅,東接尖石鄉、西連新埔鎮、南鄰橫山鄉、北隔龍潭鄉,面積一百廿五平方公里,是縣內平地鄉鎮中面積最大者。
圖2:路旁一個由機車工具箱改裝的郵筒,別富巧思,連蝴蝶都好奇地探看。(張良綱)
客家人反「客」為「主」
鎮內居民共三萬六千人,90%是來自廣東四縣(梅縣、蕉嶺、五華、興寧)及海陸區(海豐、陸豐)的客家人後裔。其他則是閩南人和山胞。鎮民多以客家話夾雜閩南語溝通。
客家籍的鎮長陳宜開說:「關西原是山胞的天下,我們是反『客』為『主』,後來居上。」
話說二百年前,泰雅族人來到關西墾荒。墾主衛阿貴捷足先登,在乾隆五十六年時已粗奠根基。光緒十三年,客族張秀欽、周源寶等人亦到此開墾。由於來臺較晚,只能在衛家當雇工或向其租地耕種維生。客家人節儉勤勞,積蓄日豐,於是陸續購置產業,漸取代山胞,成為關西的主人,山胞則多已遷往附近山地鄉。
圖:「六福村野生動物園」的動物多半熱情十足;圖1.是美洲黑熊探身向遊客打招呼,。(張良綱)
關西摸骨近悅遠來
想知禍福、卜吉凶嗎?到關西去。
許多人不知關西位於何處,卻曉得那兒有個算命靈驗、名氣響噹噹的摸骨相師。
這位相師叫徐興傑。他在家為人相命,並不掛牌,但來訪者只消隨便向當地人打聽,必能得到滿意的解答;而且還被提醒: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慕名而來的人絡繹不絕。
所謂「摸骨」,其實是摸手紋,男摸左手、女摸右。相命時,徐興傑不停用手碰觸顧客手掌,依手紋斷吉凶禍福。由於他說話速度快,且字字鏗鏘,常讓顧客一顆心也隨其語音節奏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而說出來的結果,無論說往、道今或預言未來,總令人十分嘆服。
徐興傑自幼雙目失明,有位擅看手相的長輩見他聰慧伶俐,有意傳授他一技之長。徐興傑家世不錯,父親反對兒子日後以走江湖算命維生;而他對算命亦心存排斥。但因長輩的熱心,徐興傑即使意興闌珊,仍勉強學習。
起初他對命理半信半疑,後來發現許多預測果然在自己身上應驗,這才「認命」,死心塌地認真學習,熟讀天干、地支、易經和手相學。由於有高人指點,也漸諳卦理、命理,並能從人手「讀」出吉凶禍福,因「命中率」相當高,而聲名大噪。「開業」卅年來,始終門庭若市。
圖2.是狒狒區裏人車被「夾攻」的情形。(張良綱)
相隨心轉,凡事並非必然命定
「手相學其實是種經千年時間歸納、演繹、修改、驗證而成的統計學。每人手紋不同,論命當然各異。」徐興傑說:「成敗禍福既有定數,算命的積極意義在於事前提醒,知道好運將屆,及時把握;有厄運則預先防範。所以我算命報喜也報憂,並幫助顧客尋求解決之道。」
他指出,人的健康、婚姻、事業、壽命都能從手紋中看出吉凶,也能據以找出因應之道。例如,命中缺金的人,也許適合從事珠寶、五金等與「金」有關的行業。某段期間可能有意外之災,就儘量少外出或須特別留意。
「命理可供參考,但非凡事必然『命定』。所謂『相隨心轉』,人為的修養也能使命運由剝轉復、否極泰來。」徐相師表示。
他摸骨十分仔細,雖常誠實地「出言不遜」,但因準確性高,所以「近悅遠來」——除國人外,也有日本、歐美人士慕名登門。在科學發達的今日,熱中算命者大有人在,可見老祖先傳下來的東西確是經得起歲月的考驗。
摸骨、算命後,可別輕言離去,關西鎮富山水之勝,尚有許多地區,值得一遊。
圖1:遠眺「童話世界」,歐式的城堡建築洋溢著浪漫的氣息。(張良綱)
六福村是國內首座野生動物園
位於關西仁安里的六福村動物園,是國內第一座幕天席地的野生動物園。它佔地七十五公頃——相思林密佈的丘陵上,動物自由穿梭,自民國七十年開幕以來,吸引了無數的遊客。
在什麼動機下創設野生動物園呢?
六福村創辦人兼董事長莊福說:「多年前我參觀過日本的野生動物園,深感在其中不但能欣賞動物的自然之美,在與動物的直接接觸中,也可激發愛護動物之心,無論對成人或孩子,都是很好的『自然教室』和遊樂場所,於是在臺投資設立。」
愛護動物,在六福村絕非口號,當地「獸權」高張。舉例來說,「園規」中規定:村內道路動物有優先通行權,遊客必須讓步。
園內備有供遊客乘坐的大巴士,車身漆著黑白相間的條紋,遠觀活似一匹大斑馬。據說這番打扮有「魚目混珠」之效,較能打入「動物圈」,使它們不致受驚嚇。
六福村目前約有五十種、一千一百隻動物,依其居處區隔為草食、肉食及可愛動物區。前二區須驅車參觀。
草食動物區的住戶包括非洲象、野牛、斑馬、鹿、羚羊、鴕鳥……等體積較大的草食動物。由於「吃素」者個性較溫和,它們各守據點、散居四處,井水不犯河水,一派融洽詳和,遊客也能感染到一分悠閒與從容。
不只遊客有心觀賞動物,動物也對來人十分好奇。漂亮的劍羚探身一部自用轎車的窗口,與車中人大眼瞪小眼,一副相看兩不厭的模樣;一匹雪特蘭迷你馬似乎也對身材「迷你」的兒童特別感興趣,對一輛滿載幼稚園小朋友的巴士又聞又嗅,像在打招呼,惹得小朋友們吱吱咯咯地笑……。
圖2:「金鳥海族樂團」裏的雲霄「腳踏車」,驚險刺激。(張良綱)
驚險刺激、生動有趣的「動物大觀園」
一進入肉食動物區,登時心驚膽戰、全神戒備。這兒有獅、虎、豹、黑熊、狒狒……等具攻擊性的猛獸,個個顯得神氣活現,桀驁不馴,經常撲到遊客車上。為避免互相侵犯,它們都分欄居住(區域甚廣),且鐵欄上通高壓電,地下則埋設鋼板,以防熊、狒狒等擅挖地道的動物遁形而去。區內還設有監視塔,由專人嚴密監看;攜帶麻醉槍和對講機的馴獸師也不斷繞道巡邏,以保護遊客安全。
狒狒欄內別有洞天,充滿浪漫情調。一對狀似情侶的狒狒並坐在石椅上,耳鬢廝磨、卿卿我我。草地上,一隻表情嚴肅的公狒狒,正在享受日光浴,母狒狒則為它抓虱子和跳蚤,伺候完老公,母狒狒又如法炮製替小狒狒服務,十分地「賢妻良母」。
其他無所事事的狒狒喜歡跳到車頂上表演特技:伸懶腰、打呵欠,或翻觔斗。等車子即將駛離它的勢力範圍時,就自動下車,機伶極了。
可愛動物區是唯一可步行參觀的動物區,主要房客有綿羊、山羊、白兔、天鵝、紅鶴、袋鼠……等小動物,由於常與遊客接觸,它們多半不「怕生」,樂於與人親近。
遊人與它們的「相見歡」,常造成交通紊亂的場面。瞧:一群小傢伙乍見書本、電視上才看得到的山羊,又驚又喜,怯生生地伸手撫摸,並進行餵食。不料山羊反應熱烈,有的小朋友玩得興高采烈,擋在道中,忘了移動;有的則被山羊的「熱情」嚇住了,橫衝直撞,四處逃竄。笑聲、叫聲沖天,人與人、人與獸、獸與獸相撞的熱鬧與混亂,真夠瞧的。
圖3:這是狗兒來福的安樂窩,它剛好不在家。(張良綱)
遊樂好去處——金鳥樂園、童話世界
關西另一個重要遊樂區是位於錦山里的金鳥海族樂園。顧名思義,園內遊樂設施和項目多少與水中動物有關,包括水族館、捕魚池、雲霄飛船……等,其中以海獅表演最具特色。
黑不溜啾、鬼靈精怪的海獅動作敏捷,訓練後學得十八般武藝:拍「翅」、鼓掌、爬樓梯、跳舞、跳水投環、騎腳踏車……,逗得觀眾大樂。
海族園向上行是正在開發的錦仙森林公園,極具原始風貌。到此可觀雲海、望日出,享受滌盡塵慮的森林浴。
童話世界依山傍水,遠離塵囂,是關西另一渡假的好去處。境內隨時可見粉紅、天藍、鵝黃……的歐式城堡,極富羅曼蒂克的氣氛,令人悠然神往。
童話世界的遊樂設施中,以電腦熊寶寶演唱會最受歡迎。機械熊寶寶由國人自行設計的電腦操縱控制,可表演彈琵琶、吉他、風琴,及拉胡琴、唱歌等節目,它們長睫毛眨呀眨的,大嘴巴一張一攏,正經八百地合唱「王老先生有塊地」,令人莞爾。
除上述遊樂區外,蝙蝠洞、函谷關也以自然景觀知名,成為關西的旅遊勝地。
關西的景美境幽,居民生活其間,亦多長壽。
圖4:一○四歲的人瑞邱老太太和她的曾孫、玄孫合照。她說這樣正經八百地擺姿勢拍照,還真不習慣。(張良綱)
長壽之鄉人瑞多
人稱關西是「長壽之鄉」。根據七十三年上半年的統計,鎮內八十∼八十九歲者約五百人,九十∼九十九歲四十三人,百歲以上人瑞有三。
「這裏水土好、冬暖夏涼、無空氣污染,極適居住,當然能『孕育』出許多壽公、壽婆。」鎮公所人事科員鄭盛宏得意地說道。
關西人樂道一項傳聞:當地有位八十歲的老公公當著曾孫的面,被他百齡的母親斥喝:「小孩子不懂事,少說話!」雖是一個傳說,卻可見五代同堂在此不算罕事。
基於好奇,我們走訪了南新里一百零四歲的邱老太太。
邱老太太看來精神奕奕,只有滿臉的皺紋透露了歲月輾過的痕跡。當我們問及陳年往事,她眯著眼,想了一會說:「我十七歲自龍潭嫁到這裡,就沒有離開過。以前關西到處是荒地,現在都起了大厝。」
難得邱老太太腦筋清楚,對於煙塵往事竟能娓娓道來。但若問及她到底有多少曾孫、玄孫時,可就「莫宰羊」了。
她七十多歲的媳婦表示,老太太身子骨很硬朗,九十歲時還能下田;現雖不下田,仍經常到田間散步、活動筋骨。
不知邱老太太有何養生妙方?
「那有啥米方法?!」她搖頭笑道:「早睡早起,多吃青菜少吃肉,人在福中要知福,沒煩沒惱,日子就好過了。」
生活規律、飲食簡單、知足常樂,雖是「老」生常談,但長壽秘訣已在其中矣。
圖5:拉胡琴、唱山歌是關西老年人的消遣之一。(張良綱)
下元節演平安戲、慶豐收
關西入眼盡是綠意的稻田與茶園,舒緩的農村生活步調,更是有助怡情養性、延年益壽。
但向來恬靜詳和的山城,也有絢爛、熱鬧的日子。
上元、中元和下元節(農曆十月十五)是關西三大重要節慶,前二者是國人普遍慶祝的節日,下元則是「地方性」的大日子——全鎮舉行大拜拜和演平安戲。
下元演戲酬神,以前是在田中搭臺唱戲,叫做「田中戲」,後因移至鎮上太和廟前的水泥戲臺演出,遂改稱「平安戲」。
下元慶典歷時約二天,前一日祭拜,後一天請客,均有好戲助興。學校和各個機關都很有人情味地放假,使大家能好整以暇地迎接這個盛大的節慶。
附近鄉鎮的攤販,如賣棉花糖、芋仔冰、衣服、錄音帶、首飾、跑鞋,與撈金魚、烤玉米、打彈珠……的小攤販也趕來共襄盛舉。他們早早佈置妥當,齊集在太和廟前,磨拳擦掌,準備大撈一筆。
大街小巷,到處飄著誘人的菜香。關西人向來好客,值此盛會,莫不慇勤邀約眾親友來吃拜拜。紛至沓來的食客,使得鎮中心窄小的路面擠得水洩不通。「這是關西難得的交通阻塞。」一位鎮民說。
「辛苦了一整年,做平安戲、吃大拜拜真是我們最大的享受。」鎮長陳宜開說。
圖1.2.4:下元節(農曆十月十五)是關西地方性的大拜拜,附近鄉鎮的攤販湧來「共襄盛舉」,將平日純樸寧靜的關西街景,妝點得絢麗熱鬧(圖1.);擺滿黃曆、相書的小攤,吸引不少行人翻閱(圖2.);孩子們最高興了,二個小學生在烤魷魚攤上擲鏢,希望能射中大獎(圖4.)(張良綱)
辛苦耕耘,土地公相伴
可不是嗎?有辛苦耕耘才能含笑豐割。而鄉內觸目可見綠油油的茶園、黃澄澄的稻田,正是鎮民努力工作的明證。
走在田野上,遠眺青蔥的山峰,近觀阡陌縱橫的稻田,風暖鳥聲碎,令人醺然。
稻田附近時見一間間土地公廟,妙的是許多廟裏不只供奉一尊神像,有多達三、四座者。里幹事王瑞光解釋:「近年來住在山中的居民紛紛遷出,也不忘幫土地公搬家,有的乾脆請祂到現成的土地廟『安歇』,所以有一廟數公的現象。」他打趣道:「我們叫這種廟為『土地公聯合辦事處』,拜一處就有好幾位神保佑,實在划得來,所以香火頗盛。」
或許真是土地公特別厚愛關西,當地物產類多量豐,有:水稻、茶葉、鹹菜、蘿蔔、香菇、仙草、板栗、油桐、梨、李……等,而以茶和板栗為大宗。
圖1.2.4:下元節(農曆十月十五)是關西地方性的大拜拜,附近鄉鎮的攤販湧來「共襄盛舉」,將平日純樸寧靜的關西街景,妝點得絢麗熱鬧(圖1.);擺滿黃曆、相書的小攤,吸引不少行人翻閱(圖2.);孩子們最高興了,二個小學生在烤魷魚攤上擲鏢,希望能射中大獎(圖4.)(張良綱)
茶樹栽植面積居全省之冠
目前關西以生產烏龍、包種茶為主,茶樹栽植面積佔全省之冠。
日據時代,關西為紅茶盛產地,成品直銷世界各處。民國四十年左右,臺灣紅茶行情看漲,在供不應求的情況下,當地茶葉工廠開始粗製濫造。關西紅茶因而聲名下墜,接著國際茶價暴跌,外銷低迷,關西茶業陷入困境,就此一蹶不振。
爾後,茶農改弦更張,轉種內銷的烏龍、包種。由於關西位在山中、新知傳入較遲,加上鄉人個性保守,因此品種改良與管理技術的進步總慢別人半拍,以致關西茶被行家評為中級品,難與坪林的文山包種、南投的凍頂烏龍競爭。
近年關西因茶樹老化,茶葉品質大受影響,為挽回頹勢,新竹縣政府全力推動茶園更新計畫,鼓勵茶農砍掉老株,栽植新品種。
「除輔導既有茶園外,政府還在未設製茶廠的社區成立茶葉生產合作社,提供茶農栽種、管理的技術支援,並依茶菁品質,實施嚴格的分級收購制度——上品給予高價,不合要求的則拒絕收購。」金錦社區茶葉生產合作社理事主席羅吉賢說:「這不但能減少中間剝削,也讓茶農瞭解『品質』的代價,推動關西茶朝高級品方向前進。」
圖3:著名的「關西摸骨」徐興傑為人算命。(張良綱)
板栗是農作「新秀」
板栗是關西新近「竄紅」的農作物。
南和板栗園老闆蔡經河指出:「板栗屬喬木科,栽植三年才能收成,每年一收。它生性耐寒,少有病蟲害,管理容易、壽命又長,加上成熟時會自動掉落,可省不少人工,是經濟效益極高的作物。」
多年前他到日本農家參觀,攜回板栗種子,僅是姑且一試,卻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每公頃可收入九千斤,收入達百萬,十分可觀。許多鄉人乃跟進種植。目前關西板栗多批發至觀光飯店或餐館,有供不應求之勢。
除關西外,花蓮、臺東、嘉義……等地山坡地區亦有板栗栽植,多屬日本品種。但以關西最具「專業性」——除栽種板栗,還兼做育苗工作。
蔡經河利用「中間砧」法(一種縮小果樹樹型,提高果粒數的方法)改良板栗品種,使原本三年才能收成的減至一年。
「板栗就是我們常說的栗子。吃法很多,如:以焦糖翻炒的『糖炒栗子』,直接水煮或烘烤,配雞、鴨或排骨燉湯,都甘甜鮮美、鬆軟可口。」蔡老闆說。
圖1.2.4:下元節(農曆十月十五)是關西地方性的大拜拜,附近鄉鎮的攤販湧來「共襄盛舉」,將平日純樸寧靜的關西街景,妝點得絢麗熱鬧(圖1.);擺滿黃曆、相書的小攤,吸引不少行人翻閱(圖2.);孩子們最高興了,二個小學生在烤魷魚攤上擲鏢,希望能射中大獎(圖4.)(張良綱)
礦業佔一席之地
除了農產,關西還有礦產,包括石灰岩、矽砂、瓷土和黏土。
關西石灰岩藏量頗豐。新竹縣石灰岩產量僅次高雄縣,居全國第二位,而竹縣80%的石灰岩礦都在關西。臺灣水泥、亞洲水泥等也都在此設廠,就近取得原料加工製造。站在山坡,遠遠可見空中有載運石灰岩塊的纜車來來去去。
矽砂是玻璃的原料,它不像煤礦深藏山中或地底,而是理直氣壯地呈現人前,開採容易。遠望像座白色雪山,成為關西的特殊景觀之一。最近有大企業擬在此投資設廠、製造用途日廣的玻璃纖維。
關西的瓷土、黏土,也吸引了陶瓷業者到此投資建廠。在新力里的一座山裡,「藏」有一家中型規模的陶瓷廠。我們按圖索驥,穿過蜿蜒山路終於尋獲,乍見時頗有「驚豔」之感。
圖1:關西農校畜牧科的同學為小牛穿鼻。(張良綱)
槐容陶集作品清新,富創意
與其說是工廠,不如用藝術家的工作室形容還來得貼切。「槐容陶瓷」窗明几淨,除了工作坊,還有起居間和展覽室。這裏的陶瓷以手拉坯為主,作品造型簡單、色彩單純、拙樸,而不帶匠氣。成品送至位於臺北市的門市部展售。
槐容陶集是六位喜愛陶藝者合資構築。他們都家住臺北,卻選擇交通不便的關西山中為工作地點。
「老闆」之一的陳國安表示:「山裏土質佳,合乎製陶的要求;而且景緻幽美、遺世獨立,使我們能不受干擾地捕捉靈感、盡情創作。即使臺北、關西來回奔波也值得。」
他們創作的態度積極主動,是優秀的藝術工作者,卻不是精明的「生意人」,行銷上完全處於被動,因此知名度並不高。所以能拓展內、外銷,全拜口碑所賜。
從槐容陶集下山後往南走,便可到達關西農校。
圖2:茶園留下斗笠數頂,不知採茶姑娘芳蹤何處。(張良綱)
關西農校是培育農村新娘的搖籃?
關西農校創於日據時代,原是為培植茶葉改良技術人才而設的農業補習學校。後因規模、設備日漸擴充,分成農場經營、食品加工、畜牧獸醫三科,今年增設農村家事科。由於學校歷史久,師資頗佳,成為新竹地區農家子弟心目中的「明星學校」。
該校最值一提的,是理論與實務並重。校方擁有自己的茶園、製茶工廠、豬圈、稻田、牧場……,提供同學完善的實習環境,絕不會「光說不練」:實習牧場裡,畜牧科學生們身穿白色的獸醫裝,在聽老師示範講解後,便動手為牛洗眼、治療結膜炎,有板有眼;由牧場遠眺茶園,但見三五成群頭戴斗笠、腰繫竹簍的採茶姑娘正俐落地工作,近看才發現原來都是農校的女學生……。
新增的農村家事科只收女生,課程內容有:烹飪、食品營養、幼兒保育、農家佈置、衛生常識、手工藝品……,甚至包括如何飼養家禽家畜、與老人家相處之道等,十分實用。「所以有人說關西農校是培育農村新娘的大搖籃。」教務主任陳隆謙幽默地說。
許多人到關西一遊,都不忘造訪范家古厝,這也是我們此行的最後一站。
從關西車站往西,經過一畦畦的田野、一戶戶的農家和小河,車行約廿分鐘,就到了南和里范家。
圖3:太陽出來了,該到溪邊洗衣去了。(張良綱)
淡淡幽情,留人回味
范家寬廣的院落前,有座石頭砌成的涵碧橋,橋下還可見白鵝戲弄綠波。橋旁大榕樹交枝錯柯,蒼翠茂密。范家古厝是三合院形制,古樸典雅,充分保留古風。赭紅的磚瓦布滿苔痕。
而范家最為人樂道者,並非它的古老建築,而是「一門十傑」,出過醫學博士、政治學博士、哲學博士、律師……等傑出子弟,讓鎮民亦引以為榮。
只是,與許多鄉鎮相同,年輕一代紛紛出外求發展、打天下,只有老一輩的留守祖宅,把子女的成就當做茶餘飯後聊天的題材。
沒有年輕人的點綴,古厝顯得特別深幽、沉靜。
一隻貓咪慵懶地趴在庭院曬太陽,老阿公在廳堂悠閒地呷茶、看報。陽光在窗櫺的篩濾下,幻化成無數個細碎亮點,恣意地灑落在石板上,像幅裝上柔光鏡拍攝的鄉居即景照,柔和中帶有淡淡的古意幽情。
歲月容易催人老,在古厝裡,時光卻彷彿凝聚、靜止了,正與關西人生活的步調相應和,顯得從容悠緩。直讓自城市來訪的我們戀戀不已。
傍晚,我們踏出古厝,走上歸途。清風吹來,頓覺神清氣爽。風彷彿是畫家的巧手,將蘸飽晚霞顏料的畫筆一揮,酣沉暢快地渲染天際。渾圓的太陽緩緩滑落,揮別大地,也像是為我們的關西之行打了一個漂亮的句點。
圖4:市場賣鹹菜的婆婆向顧客推銷她的貨品。(張良綱)
圖1:歷史悠久、一門十傑的范家古厝,如今只剩老幼婦孺留守。(張良綱)
圖2:「槐容陶集」的助手陳正芳坐在作品展示中心,把自己也「展示」一番。(張良綱)
圖3:放學了,女學生踏著夕陽歸去。(張良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