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重專家,宣傳高度專業化
據悉,此次選舉中,不少候選人不僅懂得禮聘宣傳長才擔任助選員,甚至有人乾脆將宣傳工作包給傳播公司負責。從選擇競選的標幟與顏色,設計與印製名片、宣傳單、選戰快報,到發新聞稿、拉關係、拜訪選民、乘車遊行、選擇社區投宣傳品……等,其間的方式、內容與時間,均經審慎的權衡取捨與一體設計。
以臺北市競選連任的林鈺祥為例,他借重專業人才,打了一場他自己也覺得是大開眼界的宣傳戰。
首先,他禮聘的專業助選員為有「立法院模範生」之稱的林鈺祥塑造「清白方正」的形象,選擇青色為代表色,並在傳單及助選員背心上繪有白底青色線條的正方格子圖案,予人深刻且一致的印象。選戰後期更力勸保守的林鈺祥,換下筆挺的西裝,改穿活潑有精神的童軍服,並經常舉手行童軍表示三達德的「三指禮」,籲請選民別忘了十二月「三」日投票,投給「三」號林鈺祥。
另以「科技報國」的太空博士簡又新為例,專家為他設計了由太空梭蛻變而來的箭頭圖案,無論是傳單或政見會場上,都有一組色彩鮮豔、直衝向上的箭頭組合,強調他要引進「尖端」科技、充實國防的主要政見。
簡又新證明「科技無所不在」
在發表政見時,簡又新採用幻燈片輔助說明,並捨棄一般候選人「一網打盡」的作法,全力爭取知識份子的支持,許多人曾為他的「險招」捏一把冷汗。
開票結果,簡又新以全臺北市第一高票當選,有人以為這個結果實在大出意料之外,其實這都在簡又新一行人的意料之中。
以「科技」為主要形象的簡又新,連競選活動都走向科技化。他在淡江大學統計系主任張竑炬教授協助下,做了很科學化的民意調查。
張教授是一位抽樣理論專家,他按臺北市十六個行政區的人口比率及男女性別,決定樣本數目,再選擇下午六點至九點這段下了班、可仔細回答問卷的時間,以電話及實地訪問二種方式進行調查。
問卷的設計,列出候選人的黨派、年齡、學歷、職業、職歷(立委或非立委)、性別等背景,請民眾表示投票意向。
如此科學化的調查結果,再請選舉經驗豐富的淡江校長張建邦從旁協助判斷,所得的結果在開票後映證,誤差小於3%。
篤信科學的簡又新,於十一月卅日知道自己在調查中名列第一時,不啻吃了一顆「定心丸」,甚至在投票前一天便開始「謝票」了。次日他果然以最高票當選,許多人覺得驚異,但簡又新強調:「這不是奇蹟,只是再一次證明科學方法無所不在。」
選民普遍珍惜神聖的一票
十二月三日投票當天,天氣晴朗,清晨起就有不少人在投票所前大排長龍。
蔣總統經國先生伉儷,也於一大早即前往設在中山區力行新村的投票所投票。他們神情愉快地向在場民眾打招呼,大家也都向總統伉儷歡呼問好。
選民多不輕易放棄自己神聖的一票,老人家由兒孫陪著、新娘新郎坐著禮車、演員還沒換下戲裝、行動不便的坐著輪椅……,先後都到各投票所行使憲法所付予的選舉權。
下午五點正,各投票所的警察人員,便站到等候投票隊伍的最後一名,晚到者就一律不准投票。在區公所服務的郭千瑜說:「有人急急忙忙坐計程車趕來還是遲了,他們多要求我們通融一下:反正才一、二分鐘嘛。但我們礙於規定,未予放寬,因為不論他投給誰,這對別的候選人都是不公平的。」
投開票作業審慎而周延
此次選舉設立的投票所較以往多而普遍,一個里就設有好幾個,一方面方便選民在住處附近投票,以提高大家的投票意願;另一方面每一投票所的規模小,秩序易於維持。
投票截止後,投票所按中央選委會規定即刻佈置開票所,開票過程讓民眾自由前往參觀。也由於規模小,幾乎所有開票所的開票作業,在一個半小時內就順利完成。
選舉前一日,電視臺曾於聯播節目中播放影片,介紹中央選委會規定的投開票作業程序,民眾若發現任何投票所未按規定辦理,都可當場舉發。
「不明投開票作業的人,常以為『作票』很容易,真正深入其中就會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郭千瑜解釋,「唱票人除在監察人員的監督下唱票外,且要將選票正面展示給參觀的民眾鑑定;若有廢票,則一定要說明作廢原因;還有專責人員負責點票;……在這重重關卡下,實不可能產生任何有心或無心的失誤。」
自選罷法頒行後,每位候選人不但可平均推薦投開票所監察人員,且更進一步允許候選人指定開票所派駐他所推薦的監察員,在領票、投票、開票、封票的過程中執行監察工作。這種「選監合一」的作法,更能取得候選人及全體選民的信任。
統計中心電腦化作業
開票統計中心設在臺北體專體育館,由林洋港坐鎮指揮。
各地開票所開票結束後,立即透過電話傳真機,將各候選人的得票數,傳到開票中心,分別輸入六部電腦累計票數。
整個開票作業,並由國內三家電視臺做現場實況轉播。
開票過程中的任何一個環節,事前都竭盡所能做了萬全的準備;電信局也為每一部全新的電話傳真機,準備了二條備用電纜,與使用中的電纜,分成三個不同的電路埋設,以避免任何意外。
由於事前準備完善,工作人員訓練確實,開票過程在凌晨一點順利完成。
今年總投票率為63.17%,和先進國家的投票率相若。當選人的平均年齡為44.4歲,其中高中程度佔14.08%,大專畢業者佔56.34%,研究所以上達29.58%,顯示當選人的年紀相當輕,而學識水準亦頗高。
今年選舉的結果,有那些特殊的意義呢?
歷史將為此次選舉記下一筆
「時報雜誌」社長彭懷恩曾撰文指出:
「……此次選舉,將在我國政治發展史上留下不可磨滅的記錄。歷史將這樣記載著:『執政的中國國民黨在這次中央民意代表選舉中,採用多元化提名政策,穩健溫和改革的意見,有系統的組織動員,爭取到企求安定的「沉默大多數」,創造了輝煌的勝利。相對的,近年來蓬勃發展的在野黨外勢力,卻因缺乏明晰的政治主張,加上領導人物的內爭,遭到卅多年來最嚴重的挫敗,主流派領袖全部落選。』……」
開票結果照例是幾家歡樂幾家愁,擺在眼前的事實是:執政黨提名當選率高達96.55%,「黨外後援會」推薦的當選率僅達24%。尤其在選戰特別激烈的臺北市、高雄市,及無黨籍人士聲勢最浩大的桃竹苗第二選區,執政黨提名的候選人全數「上榜」,這種成績也令身為對手的無黨籍人士相當嘆服。
執政黨在此次選務作業上,大自提名人選的決定、輔選策略的運用,小至宣傳海報的設計、候選人形象的建立及維持,其觀念與作法都迭有創新和突破。
臺北市黨部二年前已預為之謀
以臺北市的選務工作為例,「早做準備,運用最有效的方法」,是臺北市黨部主任委員關中的原則。
為確實掌握黨員的人數及行蹤,早在二年前,市黨部就擬訂了一項稱之為「小小羊兒要回家」的計畫,開始逐步尋訪「下落不明」的黨員;並積極走訪基層黨員,除關心他們的生活外,若發現黨員對小組長或書記非常陌生,便立即要求幹部設法改善,確實做好民眾服務的工作。若有幹部不能符合要求,即予調職,或予記過處分。
有鑑於過去在提名作業上,一般黨員因不曾直接參與,往往對提名人選缺乏認同感,也直接影響到支持意願。因此今年在展開提名作業之初,臺北市黨部便發出通知書,除向黨員報告提名原則外,並請臺北市近十萬的黨員表示意見,針對爭取提名的五十一位候選人進行「假投票」;並實施幹部評選,由七千多位黨務幹部為這些候選人評分。
提名作業頗受好評
綜合這二項成績後,有六位脫穎而出:簡又新、洪文棟、林鈺祥、蔡辰洲、高忠信、李志鵬,再加上徵召的婦女候選人紀政,組成最佳陣容。他們來自學術、企業、體育、宗教、醫療各界,也有人是專業代議士,這種組合不但符合多元政治結構,所提政見也較能照顧到各階層選民的需要。且經過深入基層的意見反映,使黨員對組織的參與感及歸屬感加強,可使「組織戰」打起來更有把握。
「宣傳」一直是黨政界最弱的一環,這次針對這個短處,臺北市黨部特別把所有宣傳工作包給傳播公司處理,並一起再三商討,設計了從「思想起」到「亞細亞的孤兒」一系列感性、親切的廣告稿與宣傳海報。
各方高手參與宣傳作業
以「思想起」與「一眠大一寸」二首臺灣民謠為宣傳主題的文案,非常生動,甫推出即讓人一新耳目、能觸動心靈深處。
「思想起」的文案內容是這樣的:「渡過多少大風大浪,在這美麗的土地上,把一鋤一鋤的期盼,和著心血汗水,埋進深深的土壤,直到幼苗茁長,直到綠樹成蔭,卅年來,我們始終不能忘記辛勤的過去,請您與我們一起回想……。」
「一眠大一寸」的文案則是請名作家張曉風執筆的,副標題是:「獻給中國的民主——一個幼小而希望無窮的孩子」,張曉風以其一貫感性的筆法寫著:「我知道一切的生命都自會長大長高,只是推搖籃的手,忍不住殷殷祈禱,全家族的心之所期,命之所繫啊,願你吃得飽、睡得好,願你花繁葉茂成大材,願你龍騰虎嘯上雲霄。我且把最沉實的愛,化做最輕柔的搖,把最急切的等待啊,凝成最安靜的微笑。」配上雕刻家侯金水的作品「母與子」,整張海報洋溢著濃郁的愛與溫馨。
在這一系列的宣傳高招中,臺北市黨部還強調一個重點:民主要負責任,改革必須理性。
「一樣的月光」和「亞細亞的孤兒」是近來非常流行的二首歌,臺北市黨部也把它們拿來當作宣傳標語,並以原唱者蘇芮與羅大佑作為「廣告明星」。由於圖片文案俱佳,印製又精美,民眾紛紛索取。
這一系列的宣傳材料中,有一份「雨,哪會落不停」,雖因圖片是從電視上轉拍下來,而效果不佳,但文案十分動人,這是由薇薇夫人撰寫的:「烏雲湧自四方,雨點急驟而降。但,樹依舊挺立,花依舊開放,因為,樹知道,花也知道,雨,一定會停!烏雲湧自四方,雨點急驟而降,但,街上人來車往,哪一行也沒停下自己的活兒。忘了帶傘的行人,只不過站在廊簷下帶著信心張望,因為,誰都知道,雨,一定會停!」
強調整體形象,也作個別宣傳
除強調對國家前途的信心,對民主政治的信念,並強化黨提名候選人良好形象的整體宣傳外,如何為候選人塑造鮮明的個別形象,市黨部也非常重視,分別為各候選人設計能代表他們身份、特色的海報及宣傳資料,一人少則十餘種,多則廿餘種。
在選舉策略上,臺北市黨部努力建立並維護各候選人的良好形象,即使遭遇攻訐謾罵,也以沉著包容的態度應對。除非必要,都採取「被罵不還口」的策略。如以「科技報國」為特色的簡又新,雖在選戰期間,受到某位候選人「戰略性」的攻擊,他始終未予理會。
但到了後期,市黨部衡量李志鵬及紀政的形象已不致被扭曲,且票源相當穩固,便賦予他們「還擊」的任務,這是另一種策略的運用。
配票高度發揮組織力量
提名者極力宣傳、以號召選民支持,固然是很重要的事,但從整體看來,如有一人以過高票當選,則可能削弱其他同志的票數。因此在票源分配上應把握什麼原則?機動票如何運用?就成了選戰中的大學問。
臺北市黨部關主委說:「我們必須努力使各候選人間票源重疊的程度降至最低,以免難以估算與掌握;且必須考慮各區選民的背景,再推出適當的輔選對象。」
「機動票是救急的票,不但要看得準,且要掌握時效。牽涉大的票要早做分配,鐵票則是最後關頭決勝負的籌碼,前一兩天才視情況作機動性分配。」關中說明他的做法。
由於臺北市黨部在選舉期間,一連做過幾次從鄰里著手的科學化估票工作,並普遍調查選民的投票意願,所以在投票前對各方實力心中已有數,而實際開票的結果也和估票結果相差無幾。
執政黨不只在技術上成功
由於執政黨在提名作業和文宣工作上的突破,以及在配票上所表現出強大的組織戰力,無黨籍的臺北市議員謝長廷因而認為:「這次選舉,執政黨在技術運用上很成功。」
臺灣省選舉委員會委員沈君山不以為然:「這絕不只是技術層面的勝利,因為若執政黨過去的施政表現,沒有被民眾認同,縱使有再花俏的宣傳,或再龐大的組織,也不可能有效地動員。所以選舉的結果,表現出民眾對執政黨過去政績的肯定。」
執政黨提名人選高額當選,無黨籍社會人士所獲的席次自然相對減少,由原先的十一席減至九席。究其原因,沈君山率直地指出:「黨外擊敗了黨外。」總統府國策顧問陶百川則認為:「黨外競選的方法和政見言論,未能合乎選民意願。」
黨外最擅長宣傳,然而此次面對執政黨的銳意經營,就不再像以往那樣佔優勢。
群雄並立,自己打敗了自己
此外,被黨外後援會推薦參選的人士,大都不是他們的核心份子,在聲望和政治修養上還不足以服人;另些人以美麗島事件受刑人家屬身份參選,以爭取同情作為主要訴求,引起許多無黨籍人士的不滿,於是有些未被推薦者仍堅持參選。
他們並不瞭解政治中呈常態分配的選民結構。一般而言,在一國經濟、外交、社會等方面未遭受重大衝擊或挫折時,執政黨通常可獲得六、七成左右選民的支持,而一貫走反對路線的也能得到二至三成選票,雙方在選戰中實際總是在爭奪其間10%左右的游離者,票源都不可能如想像地大幅消長,若有一方「參與爆炸」,無形中就助長了對手的實力。
以此次選舉的大環境來看,臺灣地區的中產階級冀求安定、外交情勢穩定、經濟開始復甦……都是對執政黨有利的態勢。而無黨籍人士群雄並起、各不相讓,又未能開展新票源,在無黨籍的票源嚴重分散和衝突的情況下,導致多人高票落選。以臺北市為例,康寧祥、黃天福、江鵬堅、楊祖珺四人彼此搶票,只有資歷尚淺的江鵬堅一人上榜。
再以第一選區的方素敏與黃煌雄之爭為例:黃煌雄是現任立委,任期內無論人品、學識、立法表現都頗令黨內外人士稱許,但碰到以林義雄妻子為號召的方素敏,卻也一籌莫展,慘遭落選。
選舉的意義究竟是什麼?
此次受刑人家屬所造成的旋風裡,我們不難發現中國人不能就事論事的缺點。不少選民在那些候選人的訴苦聲中大發惻隱之心,以選票來表示對她們的同情與關懷,卻未冷靜思考投票的真正意義在「選賢與能」,不應摻入其他因素;而所投同情票支持的對象,是否具有作為中央民意代表的專業知識和能力?進入國會後,又能發揮什麼樣的作用?……這些問題,恐怕也未被考慮到。
民主政治強調的是理性而非感性,賴以爭取選票的,應是政治能力與抱負,而不應是己身的遭遇,更不應是其家屬身份。這些實有待某些選民深思。
無黨籍群雄除在臺北市和第一選區相互掣肘外,第二選區許國泰與張德銘的自家人「火拼」,也促使國民黨籍的黃主文「順利」當選。
從這些教訓中,我們可以明白:在民主政治之下,任何政治勢力的消長,表面上似取決於選民的抉擇,實際上則是由參與競爭的團體決定。
黨外路線之爭,民眾感到疑惑
民國六十年代末期,無黨籍社會人士開始有了主張激進的「美麗島新生代」,和主張理性改革的「康系主流派」路線之爭。混亂的情勢一年前愈演愈烈,透過各自掌握的雜誌長期爭論,使原來對無黨籍人士發揮制衡力量有所期望的民眾,因此信心大失,在此次選舉中也就未予投票支持。
在競選策略上,大多數無黨籍人士仍在走人身攻擊、謾罵、煽情的路線,這些做法顯示一種心態,就是他們在爭取進入議會的同時,卻對從事議會內的改革缺乏信心,反而對議會外的群眾運動存有幻想。這不免使追求安定繁榮、程度普遍提高的選民,對他們從事民主政治的修養及能力產生懷疑——畢竟民主的精神是包容、尊重、講理的「競爭」,而非不分是非、為反對而反對的「鬥爭」。
大部分的無黨籍候選人,對於歷史宿怨和個人際遇,喜以誇大、非理性的意識去解釋。在這種強烈的主觀意識下,他們的情緒非常容易激動,而認知則流於偏狹,訴求對象因此難以突破。
謝長廷反省說:「黨外的政見訴求重點必須重新衡量。此次在考慮不夠周詳、解釋不夠明確的情況下,驟然提出『自決』主張,反而嚇走許多選民,成為選舉後期甩不掉的包袱。」
選民期望與整體、長遠有關的政見
其實敏感性的政見,或許對少數參選人意義重大,但對大多數的選民而言,此次執政黨候選人邀請專家學者研擬的十二點共同主張(創造有利情勢、政治要有良心、嚴懲貪官汙吏、確保司法獨立、保障好人安全、提高生活品質、邁向福利社會、保護消費權益、促進國民健康、重辦經濟犯罪、反對濫用特權),較能符合他們的需求意願。
分析起來,某些無黨籍人士失去選民支持其來有自,但黨外主流派領袖康寧祥的落選,仍被視作一個「異數」,傳播媒體亦紛紛予以論析。
康寧祥可算是卅年來臺灣政壇上的一位傳奇人物。十四年前,他以一名加油站工人參加北市議員選舉獲勝,民國六十一年以尖銳批評者的姿態進入立法院。此後三度蟬聯。
進入廟堂之後,有了新的領會
在擔任十多年立委期間,康寧祥除累積豐富的議事經驗外,對法律及公共政策擬定的嫻熟度也增加了。瞭解得愈多,老康愈感覺應以理性的態度,忠誠地扮演批評者的角色。
但是康寧祥這種理性改革者的做法,被黨外新生代認為是「放水」和「妥協」的行為,一年前在他們的雜誌中,有計畫地掀起「批康」風潮,成功地打擊了康在無黨籍陣營中的領袖地位及政治聲望。
在選戰期間步調不一致,則是康寧祥另一個致命傷。選戰前期,康有心以理性改革者的姿態出現,雖因此失去一些原支持者,但也爭取到另一階層的年輕選民。至選戰後期他聽信幕僚群的意見,回復到以往那種謾罵、攻擊性的政見訴求方式,此舉使新的理性支持者猶疑,卻也未喚回原先已失去的選民,二頭落空,使康的得票大減。
此外,執政黨在康寧祥過去的鐵票地區,成功推出實力雄厚的高忠信、洪文棟、蔡辰洲等候選人,各自分頭挖康的陣角;而另一位言詞鋒利、砲口猛烈的雷渝齊,也吸引了部分原先康的支持者,使康寧祥數面受敵,在北投、士林、大同、雙園、延平等以往稱霸的地盤上全軍覆沒。
加上前述大環境對執政黨有利、臺北市黨部配票得當、無黨籍人士參選爆炸……等諸多因素,導致康寧祥在各方一致看好聲中,以從未有過的低票數落選了。
此回增額立委選舉已然落幕,選務工作也告一段落,但並不意味檢討與期許亦同時結束。
選罷法將再研討修改之道
新修訂的選罷法,經這次選舉的應用後,暴露出一些立意甚佳、但執行困難之處。其中,期前活動無法徹底禁止,與限制選舉經費難收實效,引起爭議較多。
選舉的精神貴在公平,候選人都應具備運動員精神,聽到槍響才同時起跑,所以有期前活動的限制。選罷法第九十七條之一規定:在競選活動日期之前,任何人不得為自己或他人:一、公開演講或公開集會,從事競選活動。二、散發傳單或懸掛、豎立、張貼標語、壁報,從事競選宣傳。三、使用宣傳車輛或當眾呼叫從事競選宣傳。
但由於「期前活動」認定困難,使許多候選人各藉名目「偷跑」,提早向群眾介紹自己,如參加座談會、宗親會演講,辦理免費電影欣賞活動,或頻頻參加紅白喜事、酒宴途中公開「致辭」……等,這些情形,究竟是社交活動或競選活動?性質很難分辨。使選委會此回雖開了八十二張期前活動勸止書,卻無法正式取締一人。
尤其若只予罰鍰的處罰,對已耗費大量競選經費的候選人來說,根本缺乏約束力。
此外,為防止金錢介入選舉,選罷法第四十五條規定各種公職人員競選經費均有最高額限制,且候選人應設競選經費收支帳簿,由其本人或指定人員負責記帳保管,以備查考。
但我國目前的會計制度並不健全,其公信度不具備有效實施的條件。且對違規者僅處以新臺幣一至五萬元罰金,也無法產生嚇阻作用。
諸如此類的缺失,選委會將邀請專家學者研擬補救之策,務使選罷法的可行性及公平性提高。
勝不驕,敗不餒,雙方都有新的功課
這次選舉的結果,無黨籍人士自不必過於縈懷一時的得失,如何培養寬容、妥協、尊重與忍讓的民主風度,避免造成山頭主義,培養團隊精神,接納民眾意願……,應是自此次選戰中習得的功課。
對於執政黨而言,選戰的勝利,並不表示在選舉過程中,其他競爭對手所提的政見及批評皆沒有道理,不值得正視;相反的,執政黨應主動而積極地加速改革腳步,勇於發掘問題,不斷檢討缺失,將可能引發政治衝突的環節一一化解,化異議為共識,並提高施政績效,促進社會公平,使未來政治競爭中的衝突降至最低。
這樣一來,選舉的意義即被擴大與加深,政治建設在溝通與講理的競爭中不斷提昇層次,我們的民主政治得以不斷創造新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