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何日再行單一薪俸制?
既然限於財力,政府無法立即實施單一薪俸制,只有在調整待遇時,提高本俸,逐步萎縮各項津貼,目前已著手辦理的有:
(一)六十八年度起,把福利金並入本俸。
(二)六十年七月開始,凍結房租津貼,讓其自然萎縮消失。
(三)實物配給改發代金。目前除了配發食米之外,油、鹽、燃料一律改發代金。
其中凍結房租津貼一項,曾引起部份公務員的不滿,認為實施單一薪俸制尚遙遙無期,現在不調整房租津貼,平白造成公務員的損失。其實房租津貼的數額很低,不過從五百元到八百元而已,以目前物價來看,早已形同虛設,就算調整,對改善生活亦無大助,反而增加實施單一薪俸制的困難。因為一個制度要轉換成另一個制度,一定會經過一段艱苦的過渡期,若不能暫時犧牲小利,就無法爭取長久的大益。毋庸諱言,我國同胞有不少常存根深蒂固的本位觀念,常常因小失大,如果繼續如此,實施單一薪俸制的日子恐怕真是遙遙無期了。
另一個常為一般公務員所非議的是,公營事業的員工和行政機關的職員都屬公務員,為何公營事業機構的待遇比行政機關優厚?關於這個問題,人事行政局的答覆是:
「公營事業機構除了執行政府既定政策之外,在吸收留用人才及產品服務方面,具有民間企業的特性。為了達到鼓舞員工士氣、提高生產力的目的,原則上,員工待遇是以『營運效益』和『用人成本』為計算基礎。如果營運不佳,發生虧損,自然就得折減待遇。例如:六十八年度台鋁等幾個虧損機構就曾減發薪津。由於公營事業和一般行政機關性質不同,因此,兩者的待遇不免有所差異。」
六、薪水調整幅度趕不上物價上漲幅度?
雖然我國的現行俸給制度仍有許多缺失,但是不容否認的,政府近年來在改善公務員待遇方面確實費了不少心力。從民國六十三年起,政府開始有計畫的改善公務員待遇,但因這段期間遭遇兩次石油危機,物價飛漲,尤其是一些與公務員日常生活關係密切的食品類,價格上漲幅度較大,因此許多公務員以「牛肉麵和麵包價格都漲了十倍,而我的薪水還調不到五倍」的簡單邏輯推理,認為待遇調整幅度趕不上物價上漲幅度。然而,牛肉麵和麵包能夠代表物價上漲的幅度嗎?
事實上,根據行政院主計處所公佈的物價統計資料顯示,近五年來每年公務員的待遇調整幅度均較物價上漲幅度為高。其情形如下:
另外,從六十三年度到七十一年度為止,公務員待遇已提高四.七九倍,而同期物價上漲一.九○倍。根據人事行政局在今年五月份抽樣調查六千名公教人員對待遇的看法,從已收回的二千六百餘份問卷中分析,七○.三七%的公教人員認為目前的待遇已可維持生活所需,可見公務員生活確已獲得實質的改善。
至於待遇調整是否會帶動物價上漲?許多經濟學者皆認為,並沒有證據足以證明兩者間有必然的關係,就算待遇不調整,受到石油危機的影響,物價仍舊會上漲。
七、他山之石,可以攻錯
談過了我國公務員待遇的概況,讓我們看看亞洲其他幾個重要民主國家的情況。根據外交部提供的一九七九年七月份的資料,我國公務員待遇多較菲律賓高,和韓國、泰國互見高低,但遠比日本、新加坡為低。而近幾年韓國調整公務員待遇後,支薪標準已凌駕我國。
韓國國情與我國有若干相似之處,又是我國外貿上的強勁對手,韓國在調整公務員待遇上的做法,似乎有值得我國警惕與借鏡之處。
另外一個值得參考的是,新加坡大幅提高公務員待遇的例子。新加坡總理李光耀在今年三月份的國會聲明中,特別提到:「如果不給政治領袖一筆可與私人企業相比的薪酬,就等於是把物色人才的範圍局限於才能較差和成就較小的人,那麼國家將蒙受損失!」
根據李光耀所提出的薪金調整標準,總理的薪金提高後約折合新台幣三十六萬元,大法官與副總理約合台幣廿九萬元,部長廿五萬元,總檢察長廿四萬元,政務次長九萬五千元。
這樣的支薪標準,的確比我國高得多,而且高低階級差距高達廿五倍。這樣的做法,自然能夠羅致精英,留住中高級人才,並且可以鼓勵個人兢兢業業往上爬。因此,新加坡的官吏廉潔、行政效率高,都是有目共睹的。他們在交通管理、改善環境衛生、綠化運動、興建國民住宅等方面,也都有顯著的績效。因此,許多人會發出如下的疑問:為什麼我們不能仿照新加坡的例子,大幅提高公務員待遇,羅致人才進入政府,為國為民服務呢?
八、新加坡能,為什麼我們不能?
難道我們的政府不懂得「好馬要吃好草」的道理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問題的癥結,在於新加坡是一個新興的國家,沒有傳統包袱的牽制,可以劍及屨及、說做就做。而我國政府顧慮較多,瞻前顧後,一時無法發揮說做就做的魄力,難免拖緩了前進的步伐。然而政府的措施,需要大家的配合才能順利推展。因此,如何建立完善的制度,並培養就事論事的法治觀念,以達到國家現代化的目標,該是今後我國朝野上下戮力以赴的方向。
中華民國是個多難的國家,抗戰剿共使得國家元氣大傷。遷台後,在國際逆流橫行,外交屢遭挫折當中,力圖振作。在經濟上,我們要加緊建設發展,以期早日列入開發國家之林;在文化上,我們要提高國民生活素質。因此,十大建設、十二大建設陸續展開;在國防上,海峽對岸有虎視眈眈的大敵當前,為求生存自保,每年得花下大筆的國防經費,國家的開銷何其浩大!但在這種情況下,仍未忘調整公務員待遇,改善公務員生活,不能不承認政府對這件事情的重視。平心而論,自從政府遷台之後,這十年來,政府每年都盡力調整公務員待遇,實在是公務員待遇改善最多的一段時期。但無可諱言的,離理想目標尚有一段距離。大家都期望政府能有前瞻性的規劃,早日提出具體可行的方案,列出逐年改進的確實數字與目標,並徹底執行。
九、塑造公務員的新形象
最後,關於公務員待遇,我們要強調幾個觀點:
(一)依目前公務員給薪標準來看,待遇偏低的是中高階人員,拉大高低階人員待遇差距,是必然的趨勢。雖然行政機關與民間企業性質不同,待遇不可能拉平,但也不能相差太遠,以免政府人才外流。根據可靠資料,民國六十八年、六十九兩年內,公家機關的辭職人數多達七千多人,這是值得注意的現象。
(二)公務員待遇調整幅度不但未低於物價上漲幅度,而且高出甚多。調整待遇也不是物價上漲的主因,兩者不應混為一談。
(三)實施單一薪俸制,是政府遲早要完成的目標,不但符合國家整體利益,也符合大眾長遠的利益,但需要全體公務員的合作,不要只看眼前,也別因小失大。
(四)有人對公務員的印象還停留在喝茶、看報、打毛衣的階段,其實這是以偏概全的看法。目前,多數的公家機關都有極高的辦事效率,尤其是年輕的公務人員,對自己的前途及國家的未來,都充滿著樂觀與信心,因為我們的國家確實一天比一天進步。
(五)目前中高階公務員的待遇雖然還不能和民間企業相比,但是不可否認,公務員有保險、退撫制度,又有婚喪、子女教育補助費等福利,工作較安定、較有保障,這些也是許多民間企業所不能及的。如今公務人員待遇已較過去大有改善,且可預計未來會更好。我們期望所有公務員,既然好不容易經過嚴格的考試,取得任用資格,能進入政府機關為國為民服務,這是一種權利,也是一種榮譽,在期望政府進一步改善待遇的同時,自己也應思想如何扮好當扮的角色,以塑造公務員嶄新的形象。
十、迎接七十年代的挑戰
行政院長孫運璿在七十年國建會的開幕詞中提到:「多年來,由於大家共同的努力,已使得我們的社會邁進了一個現代化的新境界,但也帶來了許多新的問題與挑戰。政府充分地認識到現代化的建設是一個不斷謀求成長與發展的歷程,而一個現代國家的政府,不僅應有擔當、有反應,尤應匯集所有的民間力量,不斷地共同解決問題,謀求進步。」
在國建會的閉幕致詞中,孫院長又說了一段發人深省的話,他說:「根據過去三十多年的經驗,我們深深感觸到,有形的建設易,無形的建設難。我們可以在不到十年的時間之中,按部就班地完成十項基本建設,但卻無法在三十多年的時間之中,培養出足夠各方面需要的人才,來充分解決現代化過程中所帶來的種種問題。」
由上述兩段談話中,我們可以發現,政府已注意到人才的重要性。而政府機關若要網羅人才並留住人才,則必須根據國家財源及人才市場供需,繼續合理地改善公務員的待遇。過去十年來,政府在這方面已有良好的起步,但尚待進一步的突破,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才進入政府機關服務,解決國家在現代化過程中所遭遇的問題與困難,迎接具有挑戰性的七十年代。
(本文撰寫,承蒙行政院研考會主任委員魏鏞、人事行政局陳桂華局長、主任秘書方立人、四處一科李嵩賢專員接受訪問,並提供資料,謹此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