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膀硬了
隨著小鳥一天天長大,除了可以自行把獵物吃得一乾二淨,「而且每天一大早,就像軍人站崗一樣,神情抖擻的站立在巢邊,」劉燕明觀察到,這個階段小鳥看到公鳥從巢外飛來,會馬上往後退幾步,眼光警戒地擺出備戰姿態,還張開雙翅蹲下來保護食物,真是「翅膀硬了」,連自己的老爸都當成敵人!同時開始有短距離的離巢行為,每天努力練習飛翔,也常停留在附近枝頭上東張西望。
由於感覺到幼鳥離巢的時刻隨時會到來,劉燕明常盯著幼鳥不敢大意。直到6月中旬、拍攝整整一個月後的一個早上,幼鳥如常地吃完早餐後,又久久站在巢邊,像尊雕像般凝望著對面山谷;就在劉燕明意料之外,幼鳥忽然張翅滑向對面山谷,「一個黑色身影,就像牠的雙親,優美輕易的遠離了我的視線,再也沒有回來。」劉燕明在札記中記下了這令他悲喜交集的一刻。喜的是,這是一次成功的繁殖紀錄;悲的是,在樹屋離群索居這麼久,就為了等待這個片刻,卻因為太突然,而來不及留下影像。
拍片告一段落後,接下來是影片腳本的設計及剪接、配音等後製工作。以近400萬元經費贊助這件不可能任務的幕後推手六福村開發公司,還預備將影片擴大為35厘米,在院線上映,六福開發總裁莊秀石希望讓更多人透過影片來認識熊鷹,播下生態教育的種子。
看著影片即將接近尾聲,劉燕明語帶感謝的說,「如果沒有山豬郎,熊鷹根本拍不成!」對山豬郎近年一心想改行做保育的心願,劉燕明曾經把他推介給一些相關機構,力薦有關森林、鳥類等調查計畫委請山豬郎協助,但都沒有成功。
獵人的心願
「他們不懂獵人的能力,」劉燕明生氣的說,從山豬郎的經歷中,獵人轉型為森林守護者的可行性是不小的,林務局等主管機構應該研擬可行的辦法。
今年4月,山豬郎帶著本刊二位記者再度走訪2003年的拍攝地點,這個他和劉燕明口中「最容易到達」的據點,經歷四輪傳動車一個多小時的極度顛簸車程,再加近一小時的原始林徒步,當到達當年樹屋所在的大葉楠樹下時,記者早已汗水淋漓,狀甚狼狽。樹下坡度陡斜、石頭林立,勉強坐下,仰望七、八層樓高的大樹,上面竟還有若干竹片懸於樹冠枝椏。遙想山豬郎當時搭樹屋的艱辛、危險,以及劉燕明那一個多月的蟄居,陰雨時樹屋潮濕悶熱、大雨來時的土石崩落、霧氣瀰漫時的朦朧詩意、半夜裡野生動物嚎叫聲此起彼落的景況,對兩人合作拍攝熊鷹的執著,油然升起無限敬佩。
回程中問起山豬郎不再打獵後,生活可無虞?他指著自己綴滿補釘的牛仔褲笑說,現在生活很簡單,太太教書有固定收入,還過得去。收入雖少,但是為了彌補以前的殺孽,未來做保育的志向不變,只希望能有更多機會讓他發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