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家日遠,對故鄉過年的印象逐漸模糊了,但心底對全家團聚親密氣氛的懷念卻與日俱增。
初初來美,每逢過年淚滿襟,將對親人所有的思念浸潤在淚珠裡。過了幾年才慢慢習慣了新鄉,便也入境隨俗過「美年」,至少,寂寞會減少些。
老大未到學齡前,一到過年我便會教他說些吉祥話,聽他童言稚語說著「恭喜發財」或「新年好」,似懂非懂地拱著雙手,隔著太平洋,竟不覺身在異鄉。雖然未能和親人共度春節,我們這廂也煞有其事的吃火鍋、穿新衣,頭一回讓孩子穿戴瓜皮小帽和小棉襖時,他好奇,我們也看得樂開懷。
中國春節是屬於中國人專有的節日,在這兒沒得假放。記得老大念學習班時,孩子的老師曾邀我到班上為同學們介紹中國年。那年除夕夜,我忙著準備教材及服飾,也忙著包餃子。孩子在身旁跟著我看有關中國年的圖畫書,對書裡繽紛景象甚為好奇。年初一一大早起床煎餃子,準備帶到學校去。當我換裝妥當之後,他身前身後摸了又摸,對媽媽身上的中國式服裝興趣盎然,尤其愛那一身鮮紅,便也要求穿著一身紅,和媽媽一同上學去。
三、四歲孩子極為好奇靈敏,對我所說趕年獸的故事和各人的生肖,每個小臉上都洋溢著驚喜。而當他們吃完餃子,從我手上領取裝著二怳迨懇w幣的紅包袋時,對那一份「意外之財」更是喜不自勝。
大概由於那一回印象深刻,後來孩子每到過年便會要「紅包」,對過年的盼望也更為殷切。去年抽空回台過春節,孩子對滿街採購年貨的人潮和震天價響的鞭炮非常感興趣,一趟過年之旅給了他無數的話題,回到學校後,經常和老師同學們侃侃而談台灣的過年景象,也讓我深覺自小灌輸他「身為中國人,當懂中國事(字)」的心血沒有白費。
離鄉日遠,過年景象自不如在家時之熱鬧,但若用心,總能在日常生活中所接觸的,像錄影帶、圖書等尋得蛛絲馬跡,讓家人及孩子懂得過節的意義。經過這些年有形無形的教導,孩子一到春節便馬上想到穿新衣、戴新帽、拜年,吃火鍋、包餃子及祭拜祖先、放鞭炮等等歡樂的氣象。
王安石詩云:「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瞳瞳日,總把新桃換舊符。」年到歲除,當我們一家子踩在異鄉的土地上吃著火鍋互道新年好時,內心充滿感觸,我們不也是全家團聚圍爐過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