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戲院,銀幕上是一對在宴會中相遇的男女,男的糾纏著女的,堅稱去年他們曾經有過一段情,女的則不斷地否認。
情節看似簡單,但卻沒有特定時空、沒有一定的敘事結構,有的是大量的光影變化,影像黑白對比,不連貫的句子,突然的說話聲、旁白囈語;看得我「睡」意漸濃,陷入恍神狀態。
1980年代,我在金馬獎國際影展上,第一次看到法國導演亞倫.雷奈的《去年在馬倫巴》(1961年),當時台灣少見這樣透過回憶、幻想、現實交錯辯論的實驗性作品,完全顛覆了我對電影手法的傳統印象。
喜歡看電影的我,並不懂電影在表達甚麼,但奇怪的是,片中人物穿梭在空蕩大花園裡,投射下長長的影子,以及男女主角喃喃說著優美法文的畫面,一直縈繞在腦海中,久久不去。日後我才逐漸明白如此「不近人情」的作品,評價卻如此高的原因,以及導演、攝影與美術設計等幕後工作團隊對電影的重要性。
對台灣影迷來說,伴隨金馬盛會的國際影展,打開了一扇世界的窗;對華語電影產業來說,歷史最悠久的金馬獎,則是刺激創作的力量。
為紀念金馬50而出版的《那時,此刻》一書,紀錄著得獎人心中所想望的得獎意義。
2006年香港導演陳可辛以《如果.愛》入圍最佳導演,當時他人在零下十幾度的北京籌備《投名狀》而未能出席。就在新片將開拍前,投資方卻對他的劇本仍有意見,想著片場有數百名工作人員等著他開工,陳可辛承受著巨大壓力,情緒幾乎瀕臨崩潰。當獎項揭曉後,有記者打電話來恭賀他,陳可辛就在電話那一頭哭了起來。
「大家都以為這是錦上添花,其實不是你們看的那樣,對我來說,金馬獎真的是雪中送炭。」兩年後,他也憑著《投名狀》拿下第二座最佳導演獎。
演而優則導的國內演員戴立忍,2009年以單親爸爸對抗體制不公的真實故事《不能沒有你》,拿下最佳導演和最佳原著劇本。感念金馬肯定《不能沒有你》這樣深具社會關懷的影片,戴立忍更身體力行投入對社會改革的實踐。
電影是夢工廠,是文創火車頭,也是人生百態的縮影;金馬的過去、現在和未來,書寫著台灣社會的成長軌跡,和華語地區的交流、演變。
堂堂邁入第50屆盛會的金馬獎,更請來最具份量的導演李安擔任評審團主席。擒獲全球各大獎項榮耀的李安,對華語電影的未來深懷信心,他認為,華語人口是英語人口的4倍,華語電影正在急起直追,10年內華語電影的規模一定會超越好萊塢。
面對華語市場的崛起,台灣唯有在創意、人才培訓和題材多元性,繼續努力。
在即將送走2013年的年末,製作金馬50專題,有畫下句點,開啟未來的象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