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材多元化,是九年一貫的一大理念。以往被奉為課堂聖經的教科書,今後可能面臨強勁敵手,包括縣市政府規劃的教材、學校本位的教材、老師的自編教材,以及從網路多媒體中擷取下來的單元模組教材等。
話雖如此,編教材工程浩大,目前學校能夠自編的教材有限,大多局限在所謂的「學校本位」範圍內,像是「綜合活動領域」,或是主題式的跨領域統整。其他知識結構較嚴謹的學習領域,還是需要仰賴民間的教科書專業出版公司。
細數民間教科書版圖,今年即將股票上市、並開辦雙語中小學的康軒文教事業,在國小教科書市場中約佔有四成五比例,緊跟在後的南一出版社,市場佔有率在百分之二十上下,其他如翰林、仁林、光復等,也分別佔有一席之地。
「要將九年一貫的理念,落實到教學現場,教科書扮演最重要的橋樑角色,」目前正在全速趕編新版教科書的康軒董事長李萬吉指出。但他也承認,做為理念與實踐的中介環節,教科書出版業者的確面臨許多窒礙難行之處。
從制度上討論,如果九年一貫要循序漸進,從一年級到九年級(國三)逐年實施,必須花上九個年頭才能完成。為了搶時間,目前教育部採取「跳躍式」方式,希望在四年內達成全面實施的目標。
所謂「跳躍式」設計是這樣的:繼民國九十年九月全國國小一年級正式實施「九年一貫」後,今年九月,一、四、七等三個年級也將加入,連同升上小二的本屆小一新生,共計四個年級的課程將換新裝。到了民國九十二年九月開學時,三、五、八年級加入,最後在九十三年時達成「九年一貫」。
「為了配合今年四年級和七年級(國一)實施新課程,大家都在搶編這兩個年級的教科書,反倒三、五、六年級的教科書要留到後面再編,」康軒編輯部社會組組長盧秀娜質疑,學習本來是一種認知發展的歷程,教科書的編纂也應該順著發展的脈絡向上編。現在為了速成,四年級編不進去的教材,反倒留給三年級當教材,實在不妥當。
再說,九年一貫強調統整,但各領域的能力指標卻不乏重複甚至矛盾之處。譬如國小一、二年級特有的「生活領域」,就與「綜合活動領域」高度重疊,但是為了要通過各領域委員會的審查,教科書也只好依著指標照編。
「有些家長可能會奇怪,怎麼昨天剛帶出去觀察校園,今天又要去探訪社區?」盧秀娜無奈地說,除非授課老師另外作協調整合,否則這種情形會一再重演。
就教改的立場來說,教科書出版公司費心編輯,還自掏腰包在全台舉辦教師研習營、推廣自己體系內的教材,固然可以為學校省卻一大麻煩,然而會不會又有學校將課程統整的重擔通通丟給教科書,教科書的「課堂聖經」地位不變,只是由以前「一種科目一本教科書」變成「一種領域、多位老師共用一本教科書」?果真如此,就有失課程鬆綁、自主教學的原意了。
此外,以往小學的課程標準鉅細靡遺,因此各版本教科書大同小異,選用哪一個版本都不會有太大爭議。然而九年一貫課程只有籠統的「綱要」和「能力指標」,據此而編的教科書也會出現各行其是的多元樣貌。為了確保孩子沒有「漏學」什麼,可能老師課堂上的數學課本是康軒版,買的自修是南一版和翰林版,「版本太多念不完」的困擾,將比現在還嚴重。
針對這種困擾,台灣師範大學教育系教授陳伯璋認為,「大家都太緊張了!」譬如某項能力指標只要求孩子要學會一千個國字,大家就開始擔心,到底這一千字是哪一千字?萬一漏了一個字沒學到怎麼辦?
「其實,只要是有經驗的國語專業師資,挑出來的一千字都應該差不多,」陳伯璋解釋,將來基本學力測驗不會考寫字,而是以閱讀短文的方式,讓孩子將上下文貫串起來,擷取正確的文義,至於短文裡的每個字詞是不是都教過、背過,根本不是重點。
比較大的問題,還是橫向與縱向的教科書統整機制是否能儘早確立?目前各學校設立的「課程發展委員會」都已注意到這個問題,可以儘量減少「三年級自然科選用南一版教材,到五年級更換翰林版後,又有部分內容重複在社會科出現」之類的問題。
只是,雖說九年一貫,但除了少數私立學校外,國內絕大多數的公立學校都是中小學分離的。如果小學念的版本和國中版本扞格不入,又該找誰去統整呢?
看來,素有「老師的鴉片」之稱的教科書,已經不能再提供老師安逸的教學依賴了。在善選教科書之餘,多開發老師自編教材、創新教學的能力,才是根本之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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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娃娃、拼圖、七巧板……,「九年一貫」新課程與「創新教學」相輔相成,需要大量的生活化教具。圖為康軒文教機構編輯研究部一景。(薛繼光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