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仲秋,正式進入年來引起坊間種種議論、疑慮的「一九九五.閏八月」,而這些揣測、擔憂,正如同許多所謂的「末世預言」造成的群眾反應一般,先是一陣紛紛攘攘,然到了預警之日卻並無預警之事發生後,就自然的消聲匿跡了:但在這類預言、推測的背後,通常有其特殊的時代、社會背景,它們卻並不會因為預言未成而消失,事實上,它們才是我們應該關注的對象。
是什麼樣的大環境激發了作者的寫作動機,引起了廣大的讀者興趣?台海兩岸日頻的互動、各自的政治氣候、冷戰後全球新秩序的形成,當然都是重要的大背景,但是讖緯取向的書名、相關歷史事件的舉證,更是造成該書轟動的因素。許多人根本沒看過這本書就加入議論的行列,甚至嚇得準備移民海外避難。我們並不苛責或是訕笑這樣的想法或行動,只是感到一種深沉的悲哀;這種悲哀,來自於中國人近百年來斑痕累累的歷史記憶;而這樣的記憶,則來自於一個又一個動盪不安的大時代。生為現代中國的一分子,生活在懷著更複雜國族命運記憶的今日台灣,我們不能不去認識歷史、瞭解過去,小至目前島上族群的認同,大至未來國家的發展方向,都必須回到影響國族命運的重大事件之歷史原點,才可能去理解不同的認知和建立彼此的關懷。
百多年來,中國歷經數度前所未有的歷史變局及民族浩劫,鴉片戰爭割讓香港、甲午戰爭割讓台灣,儘管前有血濺春帆樓的議和大臣李鴻章,在簽下割讓台灣的馬關條約時悲吟「臨事方知一死難」,後有在台領導抗日的丘逢甲憤嘆「宰相有權能割地,孤臣無力可回天」,台灣人民到底無法掙脫,自明治維新後增軍擴土,以成為東亞帝國為己志之日本統治。漫漫五十年、兩個世代的殖民政策,台人自然有著與祖國同胞不甚相同的成長經驗;而在殖民宗主國對祖國展開無情的殺戮戰爭後,台人面臨的是既難堪又無力改變的大局。經由當時日本對台的宣傳媒體、台灣知識分子自辦的報紙,以及現今老人們的回憶,我們可以大概拼湊出當年的狀況,從而深入理解,在抗日戰爭結束的五十週年,在憶及三千萬中國軍民犧牲的傷痛時,為什麼有人還會有不同的想法。另一方面,我們也從「九一八事變」起的大陸各地報紙上,和親身經歷戰爭的老兵口述中,勾勒出當時神州所處的情境;同時我們還做了一個大台北地區隨機抽樣的電話問卷調查,簡單整理出今天台灣民眾對於中日戰爭的大致印象。除了紀念這個苦難的大時代與犧牲的將士軍民外,我們最終的目的,還是希望大家能以理解的眼光,回溯以往,共度未來。
而適逢國家慶典月、台灣光復節,我們又再上溯到那更遙遠的時代,回到那使十六世紀海上霸主葡萄牙水手望見台灣而大喊「福爾摩沙」的現場,揣摩他們從哪一個方向前來,看到的又是哪一座山、哪一片土?即使在專家學者也不敢下百分之百定論的現時,仍可推斷出最具「美麗島」相的幾個地點。讀者不妨自己先猜猜,究竟哪裡是當年葡人眼裡的「福爾摩沙」?而今「美人」安在否?
台灣曾是看不厭的寶島,而寶島上的故宮博物院則有著看不盡的寶物。走進正在慶祝七十大壽的故宮,彷彿踏入七千年的時光隧道,悠悠千古,歲月淘盡了多少英雄豪傑、俊才美女,幸虧有著豐富的歷朝典籍書畫,以及未隨主人化土成塵的器物,才得以見證先人的智慧、傳承文化的果實。看比黃帝還早三千年的精雕玉器、賞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想它們歷多少朝代興衰、經多少王室更迭,不覺心醉,也不由既慶幸又惶恐,身為這豐盛文化的後人,該如何去珍惜與傳承,才能使其歷久彌新,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