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糖衣」包裹「理念」
7年前,戴立忍參與電影《雙瞳》演出,這是台灣電影首次與美國哥倫比亞公司合製的驚悚片,完全依國際主流商業電影思維進行製作,導演陳國富有如種下一顆種子,參與過《雙瞳》的人,對電影的思考都有了轉變,譬如後來拍出《詭絲》的蘇照彬、拍出《海角七號》的魏德聖等,而戴立忍則在2002年受邀執導由香港出資在台灣攝製的商業劇情長片《台北晚九朝五》,這是他的第一部劇情長片,也是當年台灣難得見到的商業片題材作品。
戴立忍表示,當年接拍《台北晚九朝五》,就是想看香港人怎麼操作電影,「他們的思考跟我們不一樣,我們把電影當成導演個人的作品,他們卻當成大眾化商品,永遠考量要怎麼面對觀眾。」
完全不同的思考邏輯與拍攝手法,讓戴立忍坦承:「那是個導演的魔鬼訓練營,不僅改變了我對電影的看法,也訓練我作為電影導演的技術與溝通能力。」
2003年,他以兩岸題材《射距2,300米》順利申請到新聞局的1,000萬元輔導金,可惜當時兩岸合拍風氣未盛,苦籌不到拍攝所需的8,000萬元資金,在輔導金1年期滿後宣告放棄,不但要原數奉還,還被罰款100萬元,再加上利息,總共損失了180萬元!
為了還債,他接演電視劇《白色巨塔》造成轟動,但他不想趁熱「搶錢」,反倒又回歸沈寂。兩年前,戴立忍為了這部《不能沒有你》,再次四出奔走借錢,在負債數百萬元的壓力下,終於完成影片,並且一鳴驚人。
對於這次的成功,戴立忍表示,1990年之後,台灣電影與主流觀眾漸行漸遠,關鍵不在於題材是否冷僻,而是說故事的方式。他強調:「我相信說故事的技巧就是一切。它是一種糖衣,可以把苦苦的藥包起來,只要口感是好的,就可以把任何東西送進觀眾腦子裡,我一直很注重鍛鍊這種技巧。」
讓影像穿透現實
對於近年來台灣電影缺乏「與社會對話」的功能,戴立忍也是在2006年看過巴西影片《無法無天》後,才更深刻地反省此一缺憾。他體悟到,電影和現實間的對話,是可以很直接、很有力的,電影真的能改變社會!
「《無法無天》以巴西貧民窟的青少年暴力為題材,巴西總統看過之後,召集了各部會首長成立特別委員會,到貧民窟去解決電影中反映的問題!」
戴立忍坦言,《無法無天》直接影響了《不能沒有你》。他也強調,《不》片中有「最小」和「最大」的東西;最小的是父女親情,最大的就是人民與國家體制的對抗,這兩者都是全世界共通的。
另一個影響他把電影跟現實對話兩者連結的重要關鍵,是世居台中大甲的母親娘家的遭遇。
戴立忍的大舅早年曾是白色恐怖受害者,被逮捕慘遭刑求,釋回後不久便過世;1970年代,經營旅行社的小舅又被舉發是共產黨員,為了保命被迫逃到香港定居。因為這些牽連,從小,不論他們搬到哪裡,管區警察都會特地前來「拜訪」,間接催生了他的社會意識。
《不》片大獲成功後,戴立忍接著有了兩部導演片約,分別是疾病與愛情題材。依他的個性,可以獨自一人完成的剪接或編劇工作,是他自認最舒服自在的職務,但導演所要面對的,卻是不斷地溝通協調,及應對各種突發狀況。因此,在「自在」與「理想」間如何取得平衡,是他未來的一大考驗。成果如何,就請大家期待他的第三部長片了。
戴立忍創作的第一部舞台劇劇本《年少輕狂》,1994年獲文建會優良劇本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