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的比丘尼今天成了其他佛教國家的矚目焦點,然而台灣比丘尼的傳承不過始於五十多年前。在正統佛教傳入台灣之前,民間盛行的是一種介於佛道之間的「齋教」。究竟什麼是齋教?齋教在過去的社會裡又扮演什麼角色?
清朝的時候,清廷為了防止出家的女性過多及防杜情慾流弊,規定女子要四十歲以上才能出家。加上當時在台灣並無比丘尼傳戒的道場,出家女性得赴大陸才能受戒成為比丘尼,民間便發展出一種替代性的出家人──菜姑(齋姑)。時至今日,老一輩的人習慣稱佛寺為「菜堂」,稱出家為「食菜」(吃齋),稱出家女性為「菜姑」,就是因為正統的比丘尼制度在台灣傳習之前,台灣的出家人以這些菜姑居多。
女性安老院
研究台灣佛教史多年的學者江燦騰解釋:所謂的齋教是一種佛道融合,教義混雜,含有濃厚的民間信仰色彩。而菜姑,是一種帶髮修行、茹素的出家女性,至於這些齋堂多數是私人興建的。在當時,社會主流的官宦或富商家中有寡婦或是年長未婚的女性,為了避免多生事端,就會出資興建齋堂,供家族的女性養老安居,同時也收容社會上相同處境的弱勢女性,一如古代中國皇帝駕崩之後,眾嬪妃就削髮為尼一般。
此外,一些身體幼弱、貧窮的孩子,也會被送到齋堂出家,以求佛祖保佑,健康成長,可以說齋堂在當時也扮演著社會收容的角色。由於住在齋堂的女性大多是弱勢族群,出家當齋姑求的是安度餘生,因此人數雖多,卻是社會上沒有聲音的一群。
在日據時代,即使是男性出家人也是以這種「齋公」為主。根據日據時代台灣總督府編著的《台灣宗教調查報告書》顯示,當時全島僧侶有七百多人,而這些僧侶只有一百多人純粹住在寺院,其餘大多是僧侶兼道士。而相對的,當時的食菜人(齋友)卻有八千六百多人,可知齋教在民間的盛行。
三代同戒
一直到了政府遷台,大陸的比丘開始轉化這些台灣式的佛教,民國四十二年由大陸僧侶主持的「大仙寺傳戒」,許多帶髮修行的齋姑才一同落髮受戒,例如在曾經是南部最大的道場──高雄縣阿蓮鄉大岡山的「龍湖庵」,就因此出現了許多收徒已經三代的齋姑和徒弟、徒孫一同受戒的特殊場面。像這樣由齋姑走向比丘尼的寺院,道場保守傳統的形象與今天浮上台面的現代化尼寺大不相同。
來到有一百多位比丘尼的龍湖庵,整座庵堂不見一位尼師,一個下午也只有兩三位香客,陽光下,就是一隻小貓閒閒踱步。對外接待的知客師幾經廣播也不見人影;一來是因為這裡的比丘尼除了吃飯與勞動的時間,一天有五次誦經念佛的功課。主持印悟法師說:「我們這裡較保守,很古意的。」年輕的印如法師覺得,雖然龍湖庵不能提供深造進修的機會,但是「這裡非常安靜,就是自己用功,我還是喜歡這裡。」
事實上,除了經常在媒體曝光的現代化尼寺與知名的比丘尼,在台灣的四處仍有不少傳統、保守的尼寺不辦佛學營,不辦法會,不喜歡接觸媒體;比丘尼仍舊只是靜靜的種破布子、收龍眼,自給自足、化外一生。
p.90
在汐止的靜修禪院內,不善於接觸媒體的師父與信徒們在菜園中翻土除草。在台灣,大多數的尼寺還是這樣一心農禪,安靜一生。(卜華志攝)
在汐止的靜修禪院內,不善於接觸媒體的師父與信徒們在菜園中翻土除草。在台灣,大多數的尼寺還是這樣一心農禪,安靜一生。(卜華志攝)(卜華志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