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困難不少
實施本土語言教育,在目前學子課業壓力繁重之下,另外要學習與以後考試無關的科目,會招來多方面反彈,包括學生家長、學生本身、學校,還有社會某些部分的力量。
一提到學習語言,附帶的就會想到文字和音標。過去的經驗,學英語、日語,任何語言,似乎都得學習文字和音標。那麼本土語言,特別是漢語系,其文字是表意的,非拼音的。並且讀音和語音分得很清楚,有些語音沒字,有些語音離開了文字,諸多的問題,顯示了目前要學習本土語言時,有統一文字和音標的困境。固然有不少這方面的專家學者致力於此,但仍然群雄割據,各有利弊,並且沒有一套是被公定或公認肯定的。
假定本土語言的教學,走向目前研究中的任何一套,其難度比國語或外語都複雜難學,必定造成學子的一大負擔。
語言與文字分開
此外,部分教師認為他們沒有義務教本土語言,有的推諉不會教,有的則說沒有教材等等。
過去學習其他語言,確實是從文字和音標開始。但是唯獨學習母語不然,過去有多少文盲,雖然目不識丁,但一輩子母語呱呱叫,就如目前鄉下阿公阿媽,他們何時上過本土語言的課?從上面的情形可知,他們過去學習語言是從生活中學習的;不是從書本,不是在課堂,更不是從文字和音標著手。他們是從環境直接學習的,也因為從生活環境中學習,所以這些人的語言鮮活生動。
這點認知讓我們得到一個啟示,從中釐清原則,並訂定本土語言教育的範圍與方法。
本土語言教育,只教育語言,暫且不碰文字。在統一的文字與音標未公佈之前,只讓學生學習語言。
在學習方法上,著重恢復語言的生態環境。過去學校是本土語言的禁區,現在由政府下一道命令解禁。在校除了國語,本土語言也可以使用。除了國語課,其他課可以用雙語教學。
在宜蘭縣內,本土語言的失語症學童算是輕度,並且社會的本土語言資源仍然豐富,只要不禁止他說方言,他的輕度失語症很快就可以復健。所以我將本土語言教育,視為本土語言的復健。
除了上課,還要多設計使用語言的機會:如特別出題讓學童回家找阿公和阿媽講話,因為他們是最好的本土語言老師。
在教材方面原則上不另外編訂。在小學與中學,每週抽一小時課外時間做為本土語言課,但不使用課本。
老師有教材,學生不考試
為了使所有的老師能一致配合鄉土教育的政策,語言篇也編一套教學手冊給老師做參考。懂本土語言的老師可以由他自由發揮,至於不識本土語言者,可參考手冊和錄音帶做課前的準備。
收錄的教材以該年級國語課文為主,將課文變成本土語言的講法,而非讀法。這麼一來,沒有離開課程標準,並且也複習課文,同時也讓小孩子學到國語如何翻譯成本土語言,及本土語言的說法如何譯成國語等。其他可採歌謠、民間故事、諺語等等。
教學上,除了每週一節之外,其他科目的教學部分採用雙語,遇到社會性話題時,則可利用隨機教學。學習的結果並不考試,所以對學生而言,學習上沒有壓力。
在這樣的理念與原則下,三年多來的本土語言復健工作,原先我們所疑慮的反彈未見呈現,並且絕大部分的學校都配合得很好,也收到令人滿意的學習效果。
〔圖片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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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春明主導規劃宜蘭縣的母語教學課程,他堅持教材不涉文字,以免加重小朋友學習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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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春明愛隨處和人聊天,也因如此。他更能掌握鄉土語言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