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芳宇:(農服飾負責人,卅五歲,離婚,撫養二子)
在觀念上,我一直滿傳統的,以前念稻江家職,是標準的新娘學校,我也一直認為女人的事業就是家庭,希望能像自己的媽媽一樣,做一個好母親、好太太。所以結婚後我就辭去工作,專心當家庭主婦。可是或許是個性不合吧,我以前的先生從事商務,很實際,譬如我們一起去看電影「編織的女孩」,我感動得落淚,他卻呼呼大睡;後來他還禁止我逛畫廊,原因是我會抑制不了要買畫、和畫家攀談的衝動。
以前我不過問先生的事,卻給他一種錯覺,以為我不關心他;於是他開始不回來,看我會不會找他。結果不回來成了習慣,也就在外面有了人。我離婚的時候心力交瘁,瘦得只剩卅七公斤。
這幾年創業非常辛苦,我整個人變了很多——不僅是個性、想法,甚至臉型、表情、說話的方式都完全不同了。有人七年前見過我,七年後再見面卻不敢認了。
譬如說,以前我視力標準,但別人看我眼神迷濛、精神不集中,都以為我是個大近視,反倒是現在我針線工作做多了,太傷眼力,別人卻覺得我雙眼發亮有神。還有我以前比較沉默、不愛說話,現在我可以和人一談三、五個鐘頭,很會表現自己的想法,個性也開朗多了。
有時我想,我如果再看「編織的女孩」,可能不只是陷在劇情中,為她癡情卻沒被疼惜的遭遇感傷;我會想,現在還會有這麼天真的女孩嗎?如果我是她的朋友,我要怎樣輔導她?我也會揣摩導演的運鏡和拍片手法,看導演怎麼樣將這樣一個簡單的故事拍得這麼深沉……。我很喜歡這種「自己成長了」的感覺,可以更深入地去體會、去享受一些東西;有時我還很感謝前夫讓我「解脫」了,若是留在那樣的婚姻裡,我想我終有一天會變成精神病患,漫無目的地流浪街頭。
至於會不會再結婚?很多人問我這個問題,但我真的沒時間去想。手上沒工作的時候,我要想下一季的服飾主題,要想孩子的將來。我和孩子相處的時間,一天只有一、兩個鐘頭,連星期日也要上課進修,很晚才能回家。孩子的教育就多虧了娘家,連媽媽都常抱怨我「根本見不到人影」。我想,再結婚是很難,如果有那麼一天,我也不會放棄我的事業,我是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樣了。
吳瞿F(青春瑜伽世界、國際友誼之家、英橋外語班負責人,卅七歲,已婚,育有二子)
現在很多人見到我,都覺得我精力充沛、鬥志旺盛,對自己非常有自信,甚至說我「自戀」。其實,十幾年前、沒練瑜伽以前,我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那時候,雖然我個性一向很強,但也覺得女人結了婚就要靠老公,人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嘛!所以婚後我就在老公的報關行當老闆娘。但是每天和老公在同一個辦公室,接觸面少、缺乏自信、工作壓力又大,脾氣暴躁得不得了,常常說翻臉就翻臉,不管旁邊有沒有人都和老公吵,日子過得很不快樂。
後來練了瑜伽,改變很大,自信心變強,修養卻好多了。但決定要自己開班時,全家人,包括婆婆、媽媽,都堅決反對,可是我教過的學生卻很支持我。後來我開班,沒拿老公一毛錢,完全用自己的十幾萬私房錢做本錢,從找房子、找人、打廣告,通通自己來。經過這麼多的歷練,我很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
我覺得凡事要自己強一點,絕對不要想靠人(當然,有人可以靠更好)。我也很有「憂患意識」,隨時準備老公有一天會離開,或是小孩子長大了會飛走,隨時提醒自己要獨立自主。
不過這幾年創業,我真的很感謝婆婆和丈夫。目前兩個孩子跟著婆婆住在對門,假日才接回來;先生也很幫忙。當然,我每天早出晚歸——有早課的時候,清晨五點半就要出門;有晚課的時候,總要十點半以後才到家,又從來沒拿錢回家過,對家庭有愧疚感,所以家務事都儘量自己動手,假日也一定在家陪家人。有時候先生會抱怨我「心思沒放在家庭」,我也知道理虧,反正他大聲一點,我就小聲一點嘛!
我想,我從小受家庭的影響很深:我們家七個兄弟姊妹,爸爸是傳統式大男人,總是把媽媽當女傭使喚,連哥哥弟弟也學的這樣。我常常可憐我媽媽,為什麼要生這麼多孩子來折磨自己?沒聽過「多一口多吃飯、多一口多煩惱」嗎?以前說「養兒防老」,但現在又有那個子女願意侍奉父母呢?
很多人說我觀念「新潮」,我也看得很開,自己成長、快樂最重要,不要花太多時間在先生、小孩身上,老了又抱怨自己犧牲了一輩子,什麼也沒有得到!
我現在過得很好,很有自信,也很有成就感,但有的時候還是會覺得當女人很累,像最近我考過了託福,卻因為放不下先生、孩子,不能下決心出國進修。所以,我覺得,最好下輩子不要當女人。就是當女人,也最好不要結婚、有家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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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她大十六歲的哥哥,從小用漂亮的畫冊來取悅小妹妹,奠下了黃慰萱今天對色彩的敏感及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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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代父職」的劉芳宇,管教孩子規矩甚嚴,但也將他們調教得品學兼優,還彈得一手好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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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婚姻、親子都看得很「開」的吳瞿F,認為女人能獨立自主最重要。(邱瑞金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