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其位者另有其人?
有趣的是,關於三官大帝的來歷,還有另二種流傳甚廣的說法,只是它們和三官的尊銜及堯舜禹三帝的傳說比起來,顯然不太搭調。其中一種說法是龍王有三個女兒,這三個女兒同時看上一位英俊男子陳子禱,都嫁為陳妻,婚後各生一子,個個神通廣大、法力無邊,於是被玉皇封為三官,掌理三界。
另一種說法則是周幽王時代有三位諫官,名為唐宏、葛雍、周實,因周幽王寵愛褒姒,荒廢國事,三位諫官屢諫不聽,失望之餘,只好棄官離去。到了一千多年後的宋朝,篤信道教的宋真宗在泰山封禪(祭拜天地)時,三人曾顯靈護衛,宋真宗感恩之餘,就將他們封為天、地、水三官。
或許從民間信仰觀點來看,三官大帝位高權重,信徒拜的是這個職位,至於究竟是由哪位神祇擔任反倒不必深究。不過既稱為天界的「大帝」,總是有過「人間帝王」顯赫資歷者比較適合,因此堯、舜、禹以有德於民而受封為三官大帝,仍是最「合理」的說法。
賜福、赦罪與消災
三官大帝的三尊神像,均著帝王服,戴帝王帽,在道教中除玉皇大帝外,只有祂們享有如此裝束。他們的生辰(一說是下臨凡間賜福消災的日子)——上元節、中元節及下元節,在民俗慶典中也有著極重要的地位。
所謂「上元」就是元宵節,這天除了吃元宵、賞花燈之外,還要祭拜三官,祈求「天官賜福」。
農曆七月十五中元節,又稱「孝子節」,因為地官舜帝早年喪母,飽受父親及繼母凌虐,卻仍然事親至孝而得名。每到中元,民間普渡陰公(即俗稱「好兄弟」的孤魂野鬼),辦法事的廟宇都會豎起二、三丈高的燈篙,結上竹葉,燈籠上還寫著「中元三官」,燈篙越高,引來四方孤鬼愈多,功德也就愈大。當然,這時不僅道壇上要大肆舖排祭品,以供饑鬼啖食,掌壇的人更要道行高深,才能「壓陣」。
不過,地官老爺掌理的是凡間人世,怎麼會和陰間眾鬼扯上關係呢?說穿了,還是民間信仰佛道夾雜的一個例子。佛教中孝誠感天、為救母親而發願為眾鬼誦經以消前業的目連僧,在此和主司「赦罪」的地官混淆不清,而佛教清淨茹素、助眾鬼積功德的盂蘭盆會,在道教影響下,則成了殺雞宰羊的「中元普渡大拜拜」。
至於農曆十月十五的「下元節」,又稱「消災日」,信徒在這天祭拜主司「消災」的水官禹帝,祈求兵燹消弭、百厄不至。道壇上還要擺放紙紮的凶神、惡煞,等供奉及誦經完畢,再將這些凶神惡煞焚毀,把餘灰拋進河海,表示噩運遠離、萬事平安。
宗教之外另有深義
由於民間咸信三官大帝是堯、舜、禹的化身,堯、舜、禹三帝又開啟了商湯及文、武、周公等一脈相承的中華道統,因此三官信仰不僅有宗教上的意義,還多添一份文化傳承、追遠慎終的深意。
有趣的是,隨著中原人士歷代南遷,三官信仰在堯、舜、禹的發源地——華北——已漸式微,反倒在閩粵一帶較盛,家家戶戶都在樑上懸有「三界公爐」;尤其是保存中原禮俗最多的客家人,至今香火不斷。在台灣,主祀三官大帝的廟約有八十座,而在客家人聚居之地,例如桃園大溪及龍潭、新竹關西等地,更處處可見以「三元宮」為名的廟宇。
話說回來,在道教層層疊疊的神仙官僚體制中,三官大帝雖然位高權重,但中國人一向是「不怕官、只怕管」,何況天界、明界神靈眾多,幽界又是閻羅王及判官小鬼在當家,「三界公」終究只是尊銜、沒有實權。在這種情況下,道貌岸然、穿著皇袍端坐廟中、不輕易出巡的三官大帝,和信徒總是隔了一層。
不過,從上古先民的自然崇拜、道教興起後的神仙崇拜,再衍生出道統傳承,三官信仰雖然缺乏其他神祗慣有的神妙傳說或顯靈奇蹟,卻自有一種樸實的真義呢!
〔圖片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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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以來,三官信仰在民間都是只見神位、不見塑像,三官塑出神像,是清代以後的事。(鄭元慶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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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傳統四合院廳堂外懸掛三界公爐,是台灣農村常見的景觀。(張良綱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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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官大帝的信仰在台灣頗為興盛。圖為桃園仁德宮。(卜華志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