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到「客家」,你會想到什麼?吳伯雄、許信良、山歌、粄條、客家小炒……?
事實上,客家是台灣僅次於閩南的第二大族群,人口超過四百萬。奇怪的是,除了傳統客家庄外,居住在台灣的人,很少聽到客家鄉音、客家歌曲,連用簡單的客語寒暄兩句都不會。 甚至為數眾多的客家人,一進入都會區生活,就像著上一層保護色般難以辨識,以致「客家運動」崛起雖已逾十年,今年的北市客家文化節仍以「客家現身」為主題,來號召鄉親,提醒社會。
客家人該如何「現身」?其他族群又該如何關心客家,瞭解客家的愛恨情仇和一頁滄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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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台北市客家文化節展開前,主辦單位民政局召開了一場記者會。不料因為會中使用以客語為主的發言方式,引起記者退席抗議。在「講什麼嘛!聽不懂,走了走了!」「怎麼客家 也搞起沙文主義?」的埋怨聲中,某報記者張文雄也默默起身。他不懂的是,以前他們也曾參加過全場用台語發言的記者會,儘管有人一知半解,大夥兒不也耐心聽完了嗎?為什麼這 次在客家會館,用客家話談論客家事務,主辦單位還費心安排了國語翻譯,卻仍然招來指責?
更讓他覺得心底隱隱不安的,是另一件事:「別人對客家議題興趣缺缺也就算了,但我明明是客家人,為什麼也要跟著別人一起退席?」從小在台北長大的文雄,一句客語也不會講, 也從不覺得「客家」和他有什麼相干。然而這一刻,客家的屈辱和自己的懦弱,像兩面利刃般刺痛了他,他突然迫切地想瞭解自己的族群。或許,明天就請個假,回屏東去看看外婆, 順便跟她學幾句客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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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台語運動者陳明仁在得知客家記者會退席事件後,所擬想的一段劇情。而類似的事件,正凸顯出客家運動推行十多年來,雖已獲得官方相當的重視,但在社會參與面上依舊孤掌 難鳴的窘境。

首次勇闖大陸進行採訪的記者李永得,是一九八七年「客家風雲雜誌」創刊號的封面人物。後來由於內部出現歧見,「客家風雲」幾經改組,刊名也改成「客家雜誌」。(客家雜誌提供)(客家雜誌提供)
客家風雲難再起?
一九八七年解嚴後,高舉「反對外來威權統治」大纛的民主化運動及本土化運動迅速展開,為客家族群爭權益的「客家運動」也趁勢而起。
一九八七年「客家風雲雜誌」創刊,為提振客家士氣吹響了號角,緊接著一九八八年台北「客家發聲、還我母語」萬人大遊行,更是一向被視為「馴化」、「隱形」的都會客家人首次 走上街頭,展現實力。在「萬人大遊行」鼓舞下,客家電台及電視台陸續開辦、民間各種客家社團及學術界中的客家研究更逐步展開,在台灣的四百萬客家族群開始受到矚目。
然而,客家運動的推展似乎一直有其侷限,以至於十年後的今天,檢視成果,在同時崛起的本土族群中,閩南人(福佬族群)及原住民都已有了堪稱豐碩的收穫,成為台灣本土文化的 兩大代表,唯獨客家依然沈寂,甚至連客家中產階級的參與熱情都在冷卻退潮中,客家運動充滿了挫折感和無力感。這究竟是為什麼?
早年曾擔任「客家風雲雜誌」總編輯、目前為客籍立委葉菊蘭助理的楊長鎮,可以說是伴著客家運動一起成長的。他指出,客家運動本是因響應民主運動和本土運動的號召而起的,然 而民主意味著「數人頭政治」;民主運動成功的結果,是福佬族群憑藉著佔人口數七成的絕對優勢,迅速站穩台灣的「主人」地位,福佬人成了「台灣人」、福佬話成了「台灣話」。 換句話說,走了外來少數族群的威權統治,結果又面臨本土多數霸權,客家人的處境並沒有改善。
另一方面,人數約僅四十萬的原住民,在本土化浪潮帶動下異軍突起。不僅原住民菁英為自己的族群權益極力奔走,許多漢族更懷著身為殖民者、入侵者的「贖罪」心情,加入聲援原 住民的行列。目前介紹原住民哲學及藝術的書籍、唱片及節目已經打入主流市場,行政院也成立了「原住民委員會」,替原住民爭取醫療、就學、就業等各方面的權益保障。

有「台灣最年輕政務官」之稱的北市民政局長林正修,自己就是客家人,今年主辦「客家現身」,站在台上,不禁百感交集。(張良綱)
說多不夠多,說少不夠少
楊長鎮強調,福佬人既是多數,他們取得優勢地位是很自然的;而原住民的絕對弱勢也需要刻意呵護,這些他都舉雙手贊成。他只是遺憾,客家族群所爭取的,不外乎是一種尊重,一 種平等,一種族群間的相知相惜,這些不需要耗費太多成本,無奈卻始終得不到回應。
台灣客家公共事務協會秘書長黃子堯則為客家的尷尬處境提出解釋:客家人不夠少到讓社會同情、但又不夠多到成為主流;客家文化尚未瀕於滅絕、但又無法穩固壯大;客族是面臨了 發展困境,但又很難說明白到底是如何受到打壓?受誰打壓?這種種不上不下,把客家族群「卡」成了爹不疼,娘不愛的棄兒。當其他族群的形象已被凸顯、權益也被廣為認可時,客 家人卻至今擺脫不掉隱形、馴化、保守、漠然等宿命,還得藉著遊行來刺激他們「現身」!
綜觀解嚴後的政經新版圖,以客族佔台灣總人口近百分之二十的比例來看,中央政府首長中少見客族身影,全國五百大企業中也幾乎沒有客籍企業,客家人對自己文化快速消失的焦慮 感,以及對現實政經利益分配不均的屈辱感,無疑是很深的。然而這份焦慮為何無法凝聚出更有力的訴求?

曾受清朝敕封為「褒忠義民爺」的義民信仰,是台灣客族的重要信仰。廟裏不奉神祇,崇拜的是不屈不撓、保鄉衛民的忠義精神。圖為高雄縣美濃鎮的義民廟一景。(張良綱)
馴化?硬頸?
意識型態,是一切運動的根結,也是客家運動的第一道難關。
首先要釐清的是,到底何謂「客家」?中研院民族學所所長徐正光,是出身屏東內埔的客家人,他指出,關於「客家」的起源眾說紛紜,至今猶是學術領域中的一個難解之謎。但以今天通行的定義來說,「客家」指的是世居在江西、福建、廣東三省交界的山區居民。
當這些山區子民和當地平地人交往時,往往發生「土客之爭」,客家人被貶為蠻族、「犵獠」、「(犭客)犵」。為了找尋自己的文化起源,清末民初的客籍學者羅香林考據出客家人是「逃難至中國南方的中原貴冑」,是中華民族中最正統、最純淨的漢族代表,而這種理論也迅速成為客族不容挑戰的信仰。直至今天,「中原客家」、「褒忠義民」、「崇正會」等,仍是最常見的客家社團名稱。
然而,解嚴之後,本土化潮流崛起。「在建立『台灣優先』、『台灣認同』的過程中,中華民族反被視為外來統治者的陰謀工具,是不公不義、壓抑本土、應該被顛覆的,」楊長鎮指出,於是,好不容易才確立自己族群認同的客家人,現在又重新開始焦慮,他們必須自問:「如果我不要做中華民族的代表,那我該是什麼?」
在大環境的風潮遽變下,有些客家人轉而開始嘲諷忠義精神,誇大客家的「反骨」和「硬頸」形象,甚至對台灣客家人特有的義民爺信仰也不願宣揚。然而,這樣的轉向在客家社團內部並未形成共識,反倒造成矛盾與衝突不斷。

圖為高雄縣美濃鎮的義民廟一景。(張良綱)
原鄉?本土?
有著長期社會運動背景的客籍台北市民政局長林正修,則從另一個面向來解讀這種認同焦慮。他指出,客族的認同一向是超乎地域與國界的,許多籍貫為江西、四川、廣東、福建等的 「外省人」,在血緣和文化上是不折不扣的客家人;而走遍全球,無論是馬來西亞龐大的客家移民聚落、南太平洋的大溪地,甚或印度加爾各達,客家人總是用一句「欸係(我是)客 人」來定位自己、尋找友伴。 「對台灣客家人來說,他的本土就是客家;對台灣福佬人來說,他的本土卻是指台灣,」楊長鎮表示,當台灣福佬人已擺脫閩南的原鄉情懷而生根台灣、高喊「我是台灣人!」時,客 家人卻對於自己要不要跟著改稱「台灣客家人」而舉棋不定。
此外,相較於福佬本土運動的氣勢洶洶、唯我獨尊,客家運動卻始終擺脫不了「作客」心態,不敢「 反客為主」,大聲喊出愛客家。
在外人看來,客家運動不僅溫和,而且總把爭取客家權益的企圖,包裝、依附在更大、更崇高的理念下。例如強調「客家運動不只是為客家人,而是一種尋求各族群平等相處的運 動」、或是「客家不是客家人的客家,而是台灣的客家,是台灣資產的一部份,應該由大家一起珍惜」等。儘管理念崇高、格局遠大,卻不免削弱了客家運動的力道。
客族歷史背景,也塑造了客家人的族群性格。黃子堯以客家先民千年來的遷徙及開墾過 程來看,由於客族往往是晚到的「客人」,或者是在人孤勢弱的情況下,只能在平原周圍的山坡 丘陵地聚居,以務農為生。(近年史家有不同解讀,請看「客家人在台四百年」一文)
從中國大陸贛南山區、廣東梅縣、四川成都市近郊,一直到台灣的桃、竹、苗及屏東等地,客家庄從來不是通都大邑,也從來沒機會發展成政治、經濟或文化重鎮。這樣的歷史背景, 使得一般農家出身的客家子弟,對政治、經濟領域較為陌生,沒有足夠的資源和操練,也缺乏闖蕩的信心。

傳統客家莊以種植茶葉、果園、檳榔等經濟作物為主。圖為美濃婦女採收菸葉,準備拿去燻製的情景。(張良綱)
經濟力再造
以經濟實力來說,對企業與族群關係頗有研究的大人物管理顧問公司總經理范揚松指出,台灣福佬人佔居平原數百年,一來因農作獲利較豐而累積資本,二來可以藉市集之便而磨練出 靈活的經商技巧。
另一方面,民國三十八年後才隨著國民政府來台的外省族群,雖然在人數上是弱勢,但他們有著「統治階級追隨者」的自傲與自信,加上「山東幫」、「上海幫」等財團本來在大陸上 就有龐大的基業和人脈,來台後依然維持不墜。
相較下,客家的經濟版圖顯得分外渺小。今天台灣五百大企業中,幾乎找不到一家客籍財團,工商社團領袖中也少有客籍人士,和客族佔台灣人口近百分之二十的情況不成比例,反映 出這種歷史條件的限制。
此外,范揚松指出,「長期極度匱乏」的結果,養成客家保守、謹慎的心態,老是害怕失敗而不願意承擔風險。即使以目前統計數據顯示,客家人雖然沒有大富之家,但都可稱得上家 道殷實的中產階級,卻仍然不易扭轉客家人保守、焦慮的心態。
范揚松以自己為例,當初他辭去穩定的公職出來創業,差一點引起家庭革命。直到現在,每次回新竹,父母不是勸他把公司收掉,就是告誡他千萬少跟銀行往來、別借太多錢。
環視周圍,范揚松很驚訝的發現,有些眷村出身的外省子弟明明沒土地沒資本,竟也敢在商場上衝闖;而福佬子弟的家業根基和人際網絡,則是他非常羨慕的。對照之下,客家人已深 陷在「因匱乏而憂懼,因憂懼而事業難以開展,因事業難以開展而更憂懼」的惡性循環中。加上「長期內聚,以抗外侮」的習性使然,客家人拙於對外折衝、結 盟,因此也很難從策略 聯盟及國際化的潮流中獲利。
在外人看起來,客家人似乎非常團結,外人不易打入,然而自己也有家族事業在經營的總統府資政吳伯雄,對客家人保守謹慎、「出錢就要管事」的作風卻相當感嘆。他指出,由於總 不放心把錢交給別人,即使朋友間合夥做生意,也常因公婆太多、意見不合而拆夥。在面臨企業必須走向現代化、制度化時,客籍經營者往往因為不信任專業經理人而無法壯大。

北市通化街是台北客家人的聚居地之一,多以小型店鋪及商行為生。圖中開自行車行的張老闆,已在此生活了三十年。
要做生意?請講台語!
經濟力薄弱,無形中造成客家人的隱形」傾向。早年客家人為了追求較好的經濟條件,大多進入都會區做小生意,為了在外地討生活,尤其為了掩飾被福佬人輕蔑的「客郎」、「客婆仔」身份,除了國語非學不可外,還人人都練就一口流利的台語。
「要做生意就要講台語,」這樣的觀念,甚至在客家庄也不可免。以桃園縣中壢市來說,中壢有二十多萬客家人,號稱全台最集中的客家都市。然而走在中壢市街上,可以聽得到國語、台語,甚至外勞的泰語、菲律賓語,偏偏就是沒人講客語。
五十來歲,操著標準台語口音的計程車司機吳貴欣,當被問到怎麼會來中壢這樣的客家城市謀生時,才不好意思地說自己是土生土長的客家人。
「我們客家人是多數沒錯,也滿有錢的,可是客家人不喜歡做生意,寧可把臨著大街的樓房租給外地來的福佬人開店,自己收租金,」吳貴欣解釋。久而久之,開店的都是福佬人,福佬話成為商業語言,像他這樣一天到晚在外面跑車賺吃的計程車司機,自然也跟著說台語啦。有時明知上車的乘客是客家人,還是很自然地用台語交談。更好笑的是,儘管吳貴欣太太也是客家人,但他倆的客語腔調不同,乾脆用台語溝通比較習慣,連帶著孩子們也只會台語,不會客語。

出版業中有許多客籍人士,南天書局董事長魏德文便以出版台灣史叢書,在業界廣受尊敬。(張良綱)
鄉音何處聞?
傳統客族不擅於政商發展,和現代都會性格似乎也扞格不入。
目前就讀高雄醫學院的徐玉玲,是在苗栗縣客家庄長大的。她說,在客家庄裡,年輕一代雖然不像往常那樣習慣使用客家話,但街坊上仍是鄉音處處,碰到喜事節慶也總是有人高唱客 家山歌,並不覺得有文化危機感。然而,來到高雄這樣的都會區之後,找不到會說客 語的同伴、也沒有寄託鄉情的地方,覺得自己的客家血液像涓流滴入大海,很快就要消失於無形 了。
玉玲的國中同學、目前擔任台北醫學院客家社社長的高偉棠也有同感。在台北混久了,有時一票苗栗同學開起「旅北同學會」,大家竟也用國語敘舊談笑。為什麼?「不知道,就是沒 有人帶頭,大概覺得在台北講客家話很怪吧,」偉棠表示,雖然「在公共場合多講客家話」及「多用客家話談論公共事務」是客家運動者的共識,然而心理上的障礙似乎很難突破。
最近教育部通過將鄉土語言──台語、客語及原住民語言──納入國中小學三選一的必修課程,然而,本身參與爭取過程的客籍台大歷史學系教授李永熾坦承,在都會區中,許多事物 及觀念都無法用客語流暢地表達,加上客語師資及教材的限制,因此他的孩子若要捨客語而學台語,他也不反對。

將客家文化帶進主流市場,是讓大家認識客家的一條捷徑。近年客家歌手陳永淘以現代樂風演唱客家歌,就相當受到矚目。(張良綱)
「發現」客籍菁英
要特別強調的是,族群整體的弱勢,並不代表客家人個人沒有成就。事實上,客族以「耕讀傳家」著稱,不管在政商界、學術界、傳播界,客家人位居高職的比比皆是。
中研院徐正光所長指出,中國人重視教育,有「東方猶太人」之稱的客家人更是如此。在政治和經濟前途難以開展的情況下,客家人總是儘量把握政府提供的管道,培養孩子成為知識 份子。客家子弟藉知識及技術換取高位,加上認真謹慎的性格,容易博得長官及老闆的信賴,不必強出頭,不必擔風險,是最穩當的一條路。
儘管客家運動者批評這種作法是「淡化自己族群色彩,以求融入主流」,然而徐正光認為考量現實,這的確是客家人體察時勢後所做出來的最 有利、也最成功的選擇。
近年來,客家人逐漸體認到,經濟實力才是操控一切的背後推手,「經濟力決定文化是否能保存,下層結構決定 上層政策的取向,」范揚松說,因此客家運動訴求的矛頭,也逐漸從政 府轉到民間,從文化語言的保存,轉到經濟價值的開發。
在「創造客家價值感」的新構想中,傳播媒體的角色是最常被提出來討論的。而客家在媒體的曝光率和其人口數完全不成比例,因此爭取在電視頻道上播放客語節目、報 導客族新聞, 一直是客家運動的訴求焦點。
令人訝異的是,探究台灣傳媒界,客家人不僅不弱勢,反倒稱得上「勢力龐大」:中國時報社長、公視、民視、中視,及中影的總經理,還有十多家出版社的老闆都是客家人,只是他 們謹守專業原則,不輕易凸顯自己的族群特色。客家人人多勢眾卻難以辨認的「隱形」個性,在傳媒界表露無遺。

是風起雲湧?是雲淡風輕?客家運動的未來該怎麼走,對下一代將有無形的影響。(張良綱)
期待客家「阿妹」
出身美濃客家,最近才因客語節目僅佔全部播放時間的千分之二而被鄉親們埋怨的公共電視台代總經理李永得,對客家與媒體的關係深有所感。他指出,目前客家人已擁有專屬的電 台,在大台北地區也有兩家客家衛視台,商業電台如民視等也都加強播映客語節目。然而,李永得質疑,如果連客家人自己都不看客家節目、不聽客家電台、不訂客家雜誌,就算形式 上爭取到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李永得強調,在資本主義掛帥、強勢流行當道的時代,客家必須尋找自己的「賣點」、快速開拓市場,才能吸引觀眾、在主流媒體中站穩一席之地。關於這點,許多人不約而同地,都 將目標指向流行歌謠的創作。
竹東選出來的客籍立委張學舜舉例,多年前歌手林強突破台語歌悲情哭調的窠臼,為現代台語歌注入創新活力,開啟台語歌熱潮;而原住民老歌手郭英男,以一曲阿美族歌謠在亞特蘭 大奧運會發聲,加上「阿妹」張惠妹將原住民味道融入流行歌曲後,也大大提昇了原住民歌謠的聲勢。
近幾年,客籍歌手黃連煜、陳永淘及搖滾樂團「山狗大」等,開始將客語歌帶入流行歌壇,如果「山歌配上搖滾,採茶戲加強情節」,客家文化的流行感和價值感可以快速地創造出 來。
張學舜指出,到那個時候,「客家」可以是一個話題、一個風潮、一種精緻的流行商品,客家孩子不再覺得講客家話很難為情,別的族群也會被吸引來瞭解客家。
回饋族群,共創榮耀
「有時候我會刺激我的客家朋友說:你們在台灣文化史上到底留下了什麼啊?」台語運動者陳明仁表示,除了早年客籍作家鍾理和的《原鄉人》因改編成電影而廣為人知外,大部份人 在台灣生活一輩子卻沒有聽過一首客家歌、看過一部客家電影或一齣客家戲曲,又如何引發他們對客家的好奇與興趣呢?
陳明仁指出,客家藝文人才鼎盛,日據時代有「台灣文學之父」尊稱的賴和是客家人,風靡一時的歌仔戲天王葉青是客家人,將台灣本土電影推上國際舞臺的侯孝賢是廣東梅縣客家 人,目前綜藝節目王牌主持人胡瓜則是苗栗人。客籍優秀人才眾多,若能將他們的創造力多回饋一點到客家議題上,對於客家意識的建立及價值感的提昇,應該很有幫助。
「客家現身」遊行已落幕,而糾結在政治、經濟及文化等重重迷障中的現身歷程,卻才剛剛開始。不過,正如台北市民政局長林正修所說的,佔有人口數百分之二十的客家族群,沒有 悲觀的權利,更何況,儘管客家運動在台十年斬獲不大,但經過這段時間的思辯、反省、鼓吹與結盟,已使得台灣儼然成為全球客家運動的中心。客家運動蘊積的能量將如何釋放?值 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