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多少?
高雄情況混亂,雄中的一些外省籍同學開始逃至大陸,事後也沒回校就讀。「當時校門口有台灣人看守,校內有糧食、軍毯、帳篷,並聚集了一些台大、成大的學生談論國事,作戰況報導、組自治會等。」何金榜回憶,後來有幾名學生佔領警察局,接收了七十支槍,攻擊火車站的憲兵,但因子彈太少被擊退,領隊的一位三民國小老師被擊斃,學生逃回雄中。
從雄中畢業已經四年的蘇世傑說,很多雄中學生都聽過一位老師說有關他自己如何「考上」雄中的故事。這位外省籍的老師總愛開玩笑說本來憑實力是上不了雄中,後來因為「二二八事件」雄中學生死掉太多,他才「頂替」上來的。這類的笑話真真假假,經常讓人摸不清真相。
與事學生未被追究
據雄中畢業,因「叛亂罪」先後被判刑十二年的柯旗化回憶,台北發生「二二八」時,雄中頭幾天還正常上課,後來成立「革命總部」後,政府軍隊開始包圍,雙方有零星戰鬥發生,但沒有什麼死傷。後來有一位前一年才考上台北師範學院(現台灣師大)英文系,但還沒有去報到註冊的雄中畢業生顏再策擔任學生軍隊長,他在大白天率領一些學生企圖進攻在高雄車站的政府軍,結果還沒有攻到目的地就被擊斃,他所率領的學生一哄而散,部分躲入附近的一家旅社,被趕來的軍隊全部擊殺。「這是雄中學生死傷較多的一次戰鬥,確切人數不清楚,應該沒有外傳幾百人那麼多。」
柯旗化說,當時雄中涉及「二二八」的學生似乎都沒有被追究責任,最後還是都回學校上學了,「據說是當年國防部長白崇禧下令不追究與事學生責任,所以學生才沒事的」,他說。
在民國卅七年,「二二八事件」後接替林一鶴擔任雄中校長的王家驥也表示,當年他並沒有接到批示,要求去特別注意參加過事件的學生。
不過,學生責任雖不追究,但事件後學校恢復上課的十多天內,每天國軍都在火車站前,槍決一、二人示眾,學生書包也被檢查,其中不無警告的意味在內。
傷痕依在?
在雄中的校園裡,從日據時代留下的舊體育館仍然被完整地保留著,當年這裡就是反抗軍的大本營,據說牆上還留有「二二八事件」的彈痕遺跡。可是歷來有興趣的學生去尋找,都很難看出個所以然。有人說,事件過後,校方刻意的把有彈痕的磚塊換掉,但此說被事件後接任的王家驥校長斷然否認,「我絕對沒去碰過那些牆」,他說。
也有人說,彈痕都被水泥封住了。現在老體育館向火車站方向的牆面確實有些水泥糊牆的舊痕,但確定是磚頭年久損壞縫補的舊痕,還是戰鬥的傷痕?也真的沒人知道了。
今年才從雄中畢業,也順利考上大學的傅冠彰是少數曾去尋找「二二八」在雄中遺跡的雄中人之一。但是模糊的資料與傳說,也令他迷惑,他指著體育館一些有輻射狀裂痕的舊磚說,「聽說這就是彈痕遺跡」,他不太確定,但大部分人連牆上有「疑似彈痕」都不知道。
事實仍得考證
民國八十年雄中曾經針對「二二八」的歷史背景,邀請專研這段歷史的世新傳播學院李筱峰老師到雄中演講,會中儘管很多同學對該段歷史有興趣,而且也提出很多問題,但是多在概念性的問題上打轉,如「二二八」為何發生?責任誰屬?……等等,而對當年雄中在當時究竟出了什麼事?其實都不太釐得清。
今年考上清華大學歷史研究所的雄中校友蘇世傑對於母校有極深厚的情感,「當年我聽說雄中學長在二二八時有極大犧牲時,實在憤怒至極」,然而,憤怒之外,蘇世傑自認須堅持其學術的理性,儘管對歷史研究極有興趣的他雖然是台灣人,但是情感因素使他不敢專門研究台灣史,「那會使我失去客觀」,他說。對現在的雄中學生而言,他們大多知道學長們在四十多年前曾在校園裡對抗過政府軍,但可能是年代遙遠吧!大多數人並不會特別去追溯往事,畢竟聯考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圖片說明〕
P.123
雄中舊體育館牆上的水泥痕跡,相傳是高雄「二二八事件」時留下的彈孔。
P.124
發生地點在雄中的「三一四事件」,是否也挑起了一些雄中人的省籍情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