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腳博士學成歸國
為了發揮所學,留學七年二個月的徐中雄連畢業典禮都沒參加,博士論文口試的第二天,就收拾行囊回台灣。美國的社會福利機構以月薪六千美金的高薪聘他,他一心只想回台灣。理由是:美國殘障福利專家多得是,但台灣卻少有這方面的專才。
學成歸國,徐中雄清楚地知道,國外的東西不一定適用台灣,要避免成為象牙塔堛瑣ヰ戔M家,他選擇深入基層服務。擔任省政府社會處專員時,徐中雄負責殘障福利法修正案實施細則的評估研究。在一年期間裡,他自己開車跑了六萬四千公里,到全省五十多家立案的殘障機構,實際去視察和了解。
「國內的殘障機構水準良莠不齊」,徐中雄指出,其中不乏只會作宣傳,藉以營利的機構。加上經費審核、發放的標準不夠客觀,錢常常到不了真正需要的人手上。以桃園一家殘障機構為例,三、四百人獲得極差的照顧,但該機構獲得的補助款卻最多。而一些立意良善的機構,多半空有熱情,但是缺少專業知識,雖然他極力想幫助,卻又於法無據。徐中雄表示,由於權責有限 ,種種缺失和不合理的現象,他都只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不太使得出力。
轉任台灣省中等學校教師研習會副研究員後,他也有機會接受內政部委託,參與法令的研擬。然而殘障福利卻歸屬不同部門:就學屬教育部門,就醫是衛生部門,就業是社政、勞政部門,就養是社政部門。
「各部門都只想解決自己今天的問題」,徐中雄直言,這種「分工不合作」的現象,嚴重影響殘障福利的推動。「今天就算有完備的法律,沒有跨部會的行政部門,依然無法做事」,他感嘆地說。
至此徐中雄才醒悟,唯有參與立法,才能將理念付諸實行,而不讓任何人從中打折扣。於是他心中有了參選立法委員的念頭。
不買票選不上?
然而選舉卻是一場智力、體力、財力的大競賽。
「原以為選舉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助選者江俊明說:「沒想到三個月下來,一滴酒沒沾到、天天吃便當。」而邱秀月則常忙到一整天「忘了吃東西」。
比起身體的辛勞,更令人難以招架的是惡意中傷和冷言嘲諷。有人嚷嚷:「徐中雄去國會幹嘛?撐著柺杖怎麼打架?恐怕性命都難保!」有人揚言:「不買票絕對選不上!」還有人乾脆說:「徐中雄跛腳是假的!」
所幸鼓勵還是比打擊多,許多殘障團體紛紛義務幫形象清新、訴求明確的他拉票。也有人主動來當義工,殘障團體的三輪摩托車遊行隊伍,光一天就跑了一百多公里;一位殘障者家長,跪地請求徐中雄一定要選上;甚至有人帶著房地契、身分證、印章,要他收下,當做競選經費,而那是那位熱心人士僅有的一棟房子……。
這些力量推著徐中雄不斷向前,「我不知道自己的票源在那裡,只是不斷地跑,慢慢的,人氣就旺了起來」,徐中雄表示。
雖然徐中雄身邊不乏協助者,但沒有一個有選舉經驗。競選總部亂成一團,連總幹事都沒有。當選後,江俊明送了一幅打趣的對聯給徐中雄,「亂到最高點,心中有秩序」橫批是——「第一高票」。
一張選票一份期許
選前不知票源在那裡,當選後更不知票從那堥荂C以潭子為例,當初預估可以拿三千多票,卻開出了七千多票。在派系分明的台中縣,既非紅派、也非黑派的徐中雄可以突破派系,打破金錢攻勢,真是有點「不可思議」。
徐中雄相信其中有些是同情票。但是,「柺杖不是要拐人同情」,徐中雄指出,自稱「跛腳博士」,一方面表示自己已坦然接受這個狀況,另一方面也希望能以專業知識帶給更多殘障者信心,走出自卑、走入社會。
徐中雄當選,對他抱以深切期望的人比他更興奮。而徐中雄除了欣慰不負眾望之外,最大的感觸是「肩頭的責任更重了」。「錢債易償,情債難還,選民投給我的每一票,都是一份情,一份期許」,徐中雄表示,未來他要用政績來償還,一天都不敢懈怠。
推動社會福利將是徐中雄的重點工作。他表示,進入立法院後的首要之務是,督促政府成立社會福利專責機構;其次是要全面地增加社會福利經費,並監督政府把錢用在刀口上。接著他還要將攸關人民福利的民生法案瀏覽過,加以研究……。
未來幾年,立法院將出現一位「鐵拐武士」。他要如何實現理想?會交出一張什麼樣的成績單?一切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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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舉結束了,對徐中雄而言,一切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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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選總部成立當天,殘障團體紛紛前來加油打氣,還有許多人自願擔任義工,讓徐中雄夫婦士氣為之一振。(徐中雄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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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傳車謝票尚不足表達謝意,徐中雄以登門致謝來表達衷心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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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中雄經常到各殘障機構走動,圖為他到台中大雅鄉的信望愛啟能中心探視智障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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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中雄留美期間相當活躍,被選任為北科羅拉多大學中國同學會會長。(徐中雄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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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視家庭生活的徐中雄,自參選以來,每天早出晚歸,已經很久沒有時間享受天倫之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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踽踽獨行的他並不寂寞,但他也不迷戀歡呼與掌聲。一旦後繼有人,徐中雄願意欣然引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