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選舉戰中,「新好男人」被視為爭取女性選票的利器。圖為去年當選台北市長的馬英九,形象一向頗為正面。(薛繼光)
三八婦女節,送給女性最好的禮物是什麼?

x現代小家庭受限於經濟和人力資源,太太出外工作十分普遍,先生回家分擔家務、照顧小孩,默契十足。(薛繼光)
一個新好男人如何?

鑑於以往的傳統父親大多疏於親子關係,當今的男性被強烈要求不能在親子關係中缺席。(邱瑞金攝)(邱瑞金攝)
幾年前,台灣出現一系列以「新好男人」為訴求的房車廣告,塑造出一個樂於分擔家務、珍視家庭親密關係、勇於表達思維與情感的男性角色,廣受歡迎,也帶動社會對相關的兩性議題廣泛討論。

以往的男性以工作為重,不善經營家庭生活,等到退休後才回歸家庭,卻發現子女離家、夫妻關係冷淡,這也造成台灣近年中晚年人的離婚率升高。(薛繼光)
它固然令未婚女性怦然心動,頻頻追問:如何找到這樣一個新好男人?令已婚女性動腦:如何將自己的男人改造成新好男人?不少男性也不免對自我形象與角色起了鬆動,尋思:如何成為一個新好男人?

與異性的關係,是大多數男性的焦慮與壓力來源,專家鼓勵男性放下身段,多學習分享溝通與情感表達的技巧。(薛繼光)
切中兩性期待與需求的「新好男人」,儼然成了台灣九○年代以來最受歡迎的「新寵」之一……
廣告中,男主角透過如深切自省及溫柔告解般的自白,表達了他的特質:「我婚後照常約會──跟我太太」、「我是做爸爸以後才學會做爸爸的」、「我覺得疼女兒的心情很像愛情」、「我忽略了妻子的付出並不少於我;她也需要呵護與撫慰」、「孩子帶給你那麼多感動與歡樂,怎忍心把他推給妻子一個人」……
現實生活中,這些廣告受到現代男性的認同。「有一句廣告很貼近我的心情:我是做了爸爸之後,才學會做爸爸的,」現年三十七歲、擔任律師的彭國能,經過一星期的忙碌工作後,週末時間大多花在家裡,拖地、做菜、洗碗、照顧三個小孩。他說,太太在司法院上班,典型的雙職、小家庭型態,人力和時間壓力都很大,分擔家務是必要的,而自己對親子教育非常重視,當然要多盡一份心力。
工作認真、顧家,是他太太黃曼莉對配偶、也是對現代的新好男人的評價與標準。
住在新竹、從事生產寵物用品金屬配件的曾成石夫婦,怳嬪諵J當地的社會服務,他們創辦「同心志願服務協會」,致力於老人服務和資源回收工作,夫妻倆也同在新竹市家庭教育服務中心擔任心理諮商輔導員,是志工朋友們公認的模範拍檔。
「我婚後照常約會──跟我太太和小孩,」曾成石說。雖然他們的家庭分工型態是傳統的,但並不妨礙曾成石「新好男人」的實質,他十七年前結婚時就取得妻子的共識,因為家中開設工廠,母親已經過世,要照顧父親,並得全權負責三餐和家務。不過由於重視婚姻與家庭關係,曾成石也非常明確地和太太約定:要鼓勵彼此學習成長、保持開放、溝通和培養感情。例如他和太太、兩個小孩每星期都會安排一個時段到外面餐廳去喝下午茶,談心、分享和表達意見。

比起近幾十年來女性的努力和角色的不斷更新,男性是否適應,又該如何因應、自我調整,正是新好男人的課題!(薛繼光)
男人的下台階
很明顯的,新好男人是針對傳統父權、嚴守權威、不易溝通互動等男性角色的反動,要求現代男性也應該具備與培養內外兼顧、放下權威身段以及重視情感關係等特質。
「這是兩性共同的需求與期望,」自創「心靈工作室」從事心理治療的精神科醫師、著有《台灣查甫人》一書的作家王浩威指出,女性因為自我意識抬頭,要求與男性比較對等的地位與分工;男性則希望脫下傳統僵硬的角色外殼,呈現比較人性化的一面,因此共同塑造出了一個新好男人的形象。
以男性來說,家庭型態改變,生活成本遽增,女性有經濟自主的能力,是敦促他們放下身段最直接的催化劑。王浩威舉例,以前的女人被要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主內」,必須有相當的物質條件,起碼要請佣人幫太太出外買菜,請園丁去掃大門、二門之間的落葉……,「當時一個男人賺錢,供養得起妻子、小孩、父母雙親和幾個僕佣,自然提得出這種要求。」
可是現代的男性,一個人賺錢很難負擔全家生計,往往需要太太出外工作「貼補家用」,於是他也只好以共同分擔家務回報。王浩威說,現實問題使男性需要調整角色,改變形象,「新好男人將男性戀家、分擔家務的形象正面化,扭轉傳統對這些行為的『怕太太』、『妻管嚴』評價,等於給了男性一個下台階,支持他們放下身段,調適轉變。」
當然,這種轉變不是從新好男人廣告出現之後才發生的。筆名子敏的老作家林良,在民國四、五十年代就以一系列描述家庭生活、親子互動等細節的作品而廣受歡迎。他曾談起,自己因為政府播遷而隻身來台,在台灣組織小家庭,在分擔家務、和家人頻繁密切的互動中,體會豐富細膩的家庭生活,並成為創作資源,他的作品《小太陽》等如今仍是廣受歡迎的暢銷書,他也成為台灣傳統的好丈夫、好爸爸典型之一。
不同的是,近年對新好男人的呼聲之急切,隱然有形成社會運動的趨勢,這則與國內女性運動的發展有直接關係。
平衡性別的蹺蹺板
中興大學社會系副教授王雅各在《男性研究──一個新的研究領域》一文中指出,在學術領域和社會運動上,相對應於自民國七十年代開始蓬勃發展的女性運動,八十年代左右,學界也出現男性研究,成為頗新奇的研究領域。「這顯示女性主義的論述在奮戰了多年之後,終於引起了早就該有反應的人一些『遲來的迴響』。」
另一方面,這個領域的出現,也表示了女性意識開始真正的撼動到父權意識型態的核心,因而在「強烈的危機和威脅感」之下,促發了某些男性的反應。
國內倡導女性主義最力的團體「婦女新知」,三年前曾出版宣揚、探討性別議題的刊物「騷動Stir」,創刊號就以探討新男性論述和新好男人為主題。書中指出,自從婦女運動在國內受到矚目,一直就有沙文主義者的反撲勢力。漸漸,沙文聲音稍息,便有聲稱支持女性主義的「進步男性」出現,然而,「他們只是在口頭上聲援,實際生活或行為還是非常傳統的男性行徑。」
直到一九八九年由三位大學男生組成「男性自覺團體」,並出版「赤子」雜誌,同時,出版界也大量翻譯、出版各種有關「新男性」心理成長書籍,來幫助男人去面對新的兩性關係所帶來的衝擊,以及因應由於自我解構所帶來的焦慮,甚至企圖重建新的男性形象與認同。統稱在「新男性」的名下或者代表某種男性立場的說法,就在大眾媒體上佔有一定的篇幅與發言地位。像趙寧、小野等知名作家也起了帶頭風潮,以「小男人」式的示弱、懺悔或反省成長歷程為書寫內容。
孫瑞穗的文章《「愛人同志」?還是「枕邊敵人」》指出,無論是書商或媒體的促銷手法,「男人開始自我反省與懺悔式的示弱言行,的確打動了不少女人的芳心。於是,某些樂觀的言論會認為『新男性』的出現,將會結束女人的悲情,邁向兩性大和解。」
近年這些論述更落實在生活上,令兩性在私領域如家庭中重新檢討、分配,目前即有相當多的男性研究是集中在男人做家事上。王雅各認為,以包含他在內許多男人的共同經驗來看,家事是一個極為重要的領域,可最直接跨越傳統的性別區隔,去體會女性的處境,而這些肯以實際行動支持改革的男性,就蛻變成為「新好男人」了。
社會新寵
不論現實問題或是社會推動,台灣對男性角色與特質的價值觀的確在改變中。住家男人、家庭煮夫,或抱小孩的男人之類的影視圖像,近幾年大量出現在各類媒體上;勇於表現柔軟特質,或樂在婚姻的藝人如周華健等成為新偶像;已婚男人撰寫甜蜜婚姻生活書籍,成為新興暢銷書種,藝人曹啟泰與夏玲玲、新聞節目主持人李濤、李艷秋夫婦更共同執筆,直書婚姻互動的細節;打「新好男人」牌,也被政治候選人如台北市長候選人陳水扁、馬英九視為爭取女性選票的利器。
在電視的交友、擇偶節目中,無論有沒有過婚姻經驗,女性都不免開出「新好男人」的理想條件:除了實際的經濟能力、責任感、信任感之外,還要附加上勇於表達情緒、足夠的生活情趣、彼此充分了解、自我成長、重視我的感覺等等。
由於「新好男人」為數漸眾,彼此也開始連結網絡、相互支援。「這是風氣使然,」桃園縣楊明國中老師王立身是社區公認的「新好男人」,太太每星期有四個晚上要去台北市立師範學院進修上課,由他負起照顧二個小孩的責任,「以前我在外面讀書,也很會煮菜,只是沒有表現出來。如今為了配合太太進修,才有機會重拾,」王立身說,「我們社區裡的鄰居也有很多這種狀況,所以不會覺得自己很突兀,有的時候自己累了,還可以請鄰居的爸爸接手、幫忙一下。」
新好男人的典型出現,其實讓不少男人找到適才適性的生涯發展。任職於經濟部工業局國會連絡室、有一個三歲女兒的張宗顯,在他擔任電視新聞記者的太太曹琬凌口中,是個願意負擔大部分家務、心思非常細膩的先生,連洗碗精、醬油這類的家用品都隨時準備妥當,讓常常早出晚歸、出差跑新聞的她無後顧之憂。
「叫『新好男人』太沈重了,」張宗顯說,「帶小孩去公園、盪鞦韆、逛街、逛超市,是因為自己也覺得很好玩,可以當成休閒活動。我在事業上沒有太大的企圖心,只要把小孩照顧好,和孩子一起成長,就是很大的喜悅。」
精疲力盡的男人!
然而,儘管喜歡做,但一個大男人要當家庭煮夫、超級奶爸,壓力還是不輕。「男人比較不輕易吐露負面的情緒,他(先生)很少向我訴苦,可是,每天晚上十點以後,小孩睡了,他就會進入『山洞時間』──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抽菸、看電視,我想他是在休息、整理情緒吧!」這常讓曹琬凌感到愧疚。
最近一首流行歌曲就呈現了新好男人的壓力。
「最近比較煩、比較煩、比較煩……」象徵青、壯、中年三個世代的男歌者,窩在一家酒吧的沙發上,垂頭喪氣地唱出心事。青年人抱怨:雖然每天苦幹實幹,女友的媽媽還是嫌自己長得寒酸。車子太爛、銀行沒有存款……。壯年人吐苦水:鈔票一天比一天難賺,朋友常常有意無意調侃。每天工作排得滿滿,太太又嫌自己回家太晚。小孩功課不好,女兒太胖、兒子不肯吃飯……。中年人則擔憂:前方看不到岸,後面還有一班天才追趕。頭髮只剩下從前的一半。好不容易夢見和性感女神共餐,卻找不到藍色小藥丸……。
「精疲力盡的男人!」東吳大學社會工作系副教授王行說,新好男人表面看來是個光環,實際上卻為男性套上好幾重期望與擔子,讓他們也遭遇到與職業婦女一樣「一枝蠟燭兩頭燒」的處境,「以前的男性只要負擔家庭經濟,現在再加上家事和撫育的功能,多元化的要求,讓他們疲於奔命、窮於應付。」
王立身即表示,每天早上七點就要出門,送孩子上學、自己上班,經過一天的教書工作,下午四點多下課後,再去接孩子回家、買菜、煮晚餐、餵孩子吃飯、幫孩子複習功課、洗澡、送孩子上床、講故事……要一直忙到十點,「常常在床上幫孩子講故事,講著、講著,比孩子還先睡著,實在太累了,」他說,他也曾因為不堪負荷而罷工──帶孩子離家出走,回到自己的爸爸家。
「比較沒有自己獨處的時間和空間,」從事律師工作的彭國能也說,有時在家裡也要寫狀子,就得在小孩和家事之間掙扎。尤其他有一對不滿周歲的雙胞胎,一哭鬧就兩個一起,得和太太一人抱一個安撫他們,連換手的機會都沒有。「我連吃威而鋼的時間都沒有,」他開玩笑說。
其實這些也都是已婚職業婦女長期以來所挑的擔子,只是現在越來越多的男人也嚐到這種苦,而不同的是,女性面對壓力時,比較懂得與人分享溝通和尋求奧援,「男性從以前僵硬的身段,要立刻變柔軟很困難,尤其男性比較不懂得表達情緒,常常心理不舒服就悶著、壓著,壓不住就暴怒,或從酗酒、外遇找出口,」王浩威指出,他以前在醫院精神科門診就發現這類個案越來越多,令他相當擔心台灣男性的身心健康問題。
騙女人的糖衣
部分男性的賣力改變,固然向兩性平權邁進了一大步,但就整體環境而言,仍未臻理想之境。
「台灣女人也太好騙、太容易滿足了!」千代文教基金會研究部主任胡正文表示,「新好男人」這個論述所建構的內容是在「重建」男人在傳統私領域中的細節。「如果只是做做家事、帶小孩,就誤以為合乎好男人的標準,達到兩性平等的境界,那麼許多關於權力地位、溝通分享和親密關係等真正根本的問題,就會被忽略掉。」
就像李小姐的例子,她在辦公室接到總機傳達的留言條:「你先生說:他今天晚上會回家做飯、接小孩,你晚點回家沒關係。」被同事看到,大為豔羨,有人還表示要影印帶回家貼在冰箱上給自己先生看。「他一個星期接一次小孩,就算新好男人,那我要去接四次,算什麼?」李小姐說。
「這顯示台灣兩性勞役不均的情況實在太嚴重,所以只要男人略施幫手,女性似乎就應該視為恩惠,充滿感激,」胡正文說。
一份由東吳大學社會工作系做的調查發現,有九成五以上的男人都認同「家事本來就是全家人的事」,觀念相當開放,但是具體行動上,他們每週操作家事所花的時間,五小時以下者佔大多數。並且他們最常做的都不是每日經常性的家事,如煮飯、整理房間,而是像修理家電之類偶一為之的家事,顯示出男性在家庭分工的質與量上都還是配角身分。
新「討好」男人
從民國八十三年起展開已婚男性家庭生活研究,曾經創辦「返璞歸真心理工作室」,帶領男性自覺成長團體的王行認為,台灣社會所謂的「新好男人」,其實一點也不「新」──並未從本質上產生轉變與改革。
「大多數的台灣男性在變遷社會中,對家庭仍處於『既現代、又傳統』的過渡心態:一方面遷就現實的變化,期望成為善盡夫責的好男人;一面又仍抓住傳統的尾巴,想做克盡孝道的人子,」他說,最常見的例子是,許多在自己家裡左手鍋鏟、右手尿布的新好男人,一回到父母家裡,馬上要轉換成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身段,端坐著等老婆伺候。
「許多男性會解釋:這是為了保護太太,免得仍有男尊女卑觀念的媽媽看不順眼媳婦,」王行說,其實這是男性一貫「顧全大局」的心理使然,「台灣男性習慣以『討好』的姿態面對壓力,小時候為了討好父母,乖乖唸書、選擇他們認定的科系、行業;長大後討好女友、妻子,扮演她們想要的角色;而終其一生,他們都活在討好社會期望的陰影下。」
因應現實,固然必須隨機應變,讓王行擔心的是,這種情況常常會造成當事人的內心衝突,以及喪失自我的問題。
「幾千年來,政治、經濟、社會、文化不斷轉變,但是改變得最少的是『父權制度』,在這個制度下,不但女性因被壓抑、剝奪而受傷,表面上享受優勢的男性,內在也充滿創傷,」王行說,重重的社會性別限制與期望,使許多男性無法自在的表達、發揮自己的特質;為了符合期望而疲於奔命,也缺乏時間和空間去探索自我,例如,追問自己:我喜歡什麼?要什麼?自己的特質在哪裡?為什麼要結婚?適不適合婚姻?對目前的婚姻關係滿不滿意?……
男人的困境
與王行一起合帶了四期男性成長團體的輔仁大學哲學系教授黎建球,歸結現今男性面臨的幾個自我認同困境為:對成功的定義、人際關係的處理(包括同性與異性朋友)、男子氣概的釐清、休閒生活的安排。
黎建球表示,其中以人際關係最困擾男性,現在的男性不但不知道如何與異性,如母親、太太、女友做親密分享、心靈溝通,連同性的朋友之間,都很難深度交談,大多只是事業夥伴和酒肉型的朋友,使他們在面臨困擾時,無法紓解,更不懂得建立親密關係。
男子氣概也是在成長團體中最常被討論的課題。「由於傳統父親忙於工作,常常自親子關係中缺席,使台灣男性從小的成長過程中,缺乏良好的男性典範,結果不是學到傳統的那一套,就是自我混亂,找不到自己的個性,」黎建球說,長期下來,他們的內在活力都會因此僵固,自我封閉。
這些問題都傾向於以兩性關係來呈現。他舉來參加成長團體的成員動機為例,大多是在兩性關係中曾經遭受挫折、對婚姻適應有困難,而且很多是被太太、女友要求來的。「但是,應該處理的,其實是他們的『自我』部份,像他們的感覺、對自我的肯定、成長的創傷等等。」
孤立焦慮的陽具
國內少數致力於男性心理治療團體的卓明,就從性問題上開發現代男性的內在空間,治療創傷。「台灣男性因為性別限制,在成長經驗中缺乏信任、穩定的親密感,又被強壓許多負責、理性等超我的期望,使他們產生要撐起巨大陽具的沈重負荷與孤立感,這些常表現在對性的焦慮上,」卓明說,這些從台灣性暴力犯罪事件的嚴重即可看出。
「傳統打罵的教養方式,對台灣男性尤其有『愛之深,責之切』的心理,使他們無論肉體或精神遭受暴力和虐待的情況都很普遍,這些會造成他們內在積壓了巨大的悲痛與憤怒,」卓明說,這使男性不但無法親近身邊的人,與人建立親密關係,也隔絕了自己的內在,無法親近自己。他在治療團體中即著力打開他們的情緒活門,讓他們把這些能量釋放出來,重整自我。
「可是,很難,國內這幾年才開始這方面的輔導工作,人力和經驗都不足,」卓明說,更難的是男性本身的自覺程度還很薄弱,意識不到自己的需要。
對於男性如何從傳統中走出,肯定自我,建立自己的生活,常參加成長團體的曾成石也有一番深刻的歷程與體認。身為長子,從小被父母、尤其母親過度保護,不准參加校外活動、不准游泳等規條一直束縛著他,直到二十二歲媽媽過世,他才有機會掙脫,開始向外踏出探索的腳步。「三十歲那年,我才突然覺得長大了,可以有自己的選擇,第一步就是去學游泳。」
成年後,他也被迫放棄出外就業的獨立意願,而繼承家業,但是為了不讓自己封閉在家中,他積極參加社團和成長課程,也把個性內向的父親帶出去從事社會服務工作,改變了比較封閉的家庭系統。「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就要盡力去學習和改變,」曾成石說。
兄弟,你該上路了!
王浩威很喜歡舉另一個廣告對話,來呈現當今兩性相互的期待。「以前,一個香煙廣告針對女性主義的時代氣氛,設計了一個廣告訴求,說:『寶貝,走這麼長的路,你該休息一下了。』」他說,「對於我們的男性,也許應該說:『兄弟,前面的路還很長,你該上路了。』」
無論是塑造自己成為「新好男人」;或是努力維持傳統與現代的平衡,以「顧全大局」﹔還是掙開刻板的性別包袱,自覺自己要成為一個怎樣的「人」﹔路很長,快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