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底,櫻花鉤吻鮭居住的七家灣溪,會出現全國第一個人工的魚類避難所。所謂避難所,其實只是三個簡單的深潭,但以目前每逢颱風、暴雨,七家灣溪缺乏藏身之所,魚兒往往葬身下游的情形來看,三個人造深潭,其實深具意義。
化作春泥更護溪
民國八十一年雪霸國家公園成立,接手了櫻花鉤吻鮭復育計畫,拯救國寶魚的方向,也由過去以發展繁殖技術為主,轉而針對環境改善做努力。尤其在還有國寶魚的七家灣溪內,進行一些小範圍的環境復原,讓國寶魚的家更安全,魚兒生命也更有保障。
除了人工深潭,復育人員也嘗試進行「植生復舊」,重新栽種過去生長在河岸的原生闊葉樹植被。溪流兩岸的闊葉樹林,落葉掉落水面後,化作春泥更護溪,櫻花鉤吻鮭的食物——石蠶等水生昆蟲會簇擁而來分解枯枝落葉,魚兒食物也就不虞匱乏。
櫻花鉤吻鮭需要的水質,就是要「有點清,又不能太清;有點濁,又不能太濁」,從事生態學與環境教育的汪靜明解釋,落葉產生的腐植質,讓溪流不會太過於清澈,缺乏營養;但也不像武陵農場流入溪裡的化肥,過度營養,溪水混濁,影響魚兒生長。
植生復舊,也可以使溪流在樹蔭遮蔽下,維持適當水溫,魚兒不致因水溫升高受害。
拆不掉的攔沙壩
至於現存七家灣溪上的七座攔沙壩,雪霸國家公園將設法利用一些簡單的設施,比如置放一些木頭或大石頭,在填滿砂石、水流過於平直的攔沙壩上,製造一些潭、瀨。事實上,當初建築攔砂壩工程的人,若考量到生態的衝擊而多花一點心思,攔砂壩的效果就會不同。
環境一旦破壞,很難恢復舊觀,如今並非拆掉壩,就可以解決壩製造的問題。目前攔砂壩周圍缺乏植被,如果貿然拆掉,砂石崩塌,淹沒下游深潭,將造成另一種衝擊,因此必須進行會勘、估算上面的砂石量,再做決定。
死馬不能當活馬醫,國家公園因此打算找附近溪流的攔砂壩做實驗,如果拆了對環境衝擊太大,就先不拆。汪靜明說,可能需要以一公尺、一公尺、甚至一年拆一公尺的方法慢慢進行,就像對待生重病的人,動刀須很小心。
拆壩的人還必須上點課,或讓學界老師、學生一塊塊把石頭移開,而不是用挖土機,三兩下粗枝大葉地解決。往者已矣,希望未來錯誤不再重複,生態學界其實也在學習,因此不需要以金錢、魚的數量來衡量復育成果,過程附帶的環境教育功能其實更重要。
行政效率令人心憂
學者也希望,如果七家灣溪能保得住,未來可以成為國寶魚種源庫。
六年前被放流後的魚,命運多舛,至今仍令許多人耿耿於懷,但第二批人工繁殖的櫻花鉤吻鮭,近來也在牠們先輩待過的養殖場,成長起來。有鑑於過去放流失敗的教訓,這一次放流的地點,將有不同,學者正努力物色其他適合的溪流,作為新的放流地點。
若能放流其他溪澗,除提高魚兒的存活機率,也可以避免因為基因岐異度過小,魚兒免疫力越差的問題。
此外,大環境若不改善,七家灣溪裡的小環境改造得再好,能容納的魚兒數量,終究有限;但想要再像日據時代,把櫻花鉤吻鮭的保護區劃到河床三百公尺之外,已不太可能,國家公園只能計畫將七家灣溪國寶魚保護區,擴展到離河岸六十公尺,停止各種人為開發。
總而言之,雪壩國家公園已擬出二十幾項復育國寶魚的工作,只不過許多人擔心,行政效率將趕不上魚兒需要保育的速度。不管如何,「魚兒棲息地的保護,絕對是未來最重要的工作」,國家公園保育課長吳祥堅強調。
要喚回整個大甲溪流域的國寶魚,或許無望,但為國寶魚營造一條愛的小溪,「希望這即使得牠們最後的幾年,也要讓牠們活得有尊嚴」,汪靜明如此說。
或許有些人認為這樣的作法有些阿Q,但這樣的精神,卻是從事保育工作最基本的條件。其實,若為國寶魚造一個愛的小窩,可以讓人們學到如何尊重另一種生命,也就為其他許多生命帶來更多希望。
〔圖片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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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鉤吻鮭來到這塊土地上的時間比我們早,但牠們是否能活的比我們久呢?(雪霸國家公園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