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登輝總統伉儷七日在國人的祝福下,搭乘華航專機前往美國,展開為期六天的私人訪問。這是李總統在第八任總統任內的第五次出國訪問,也是八十年來我國現任國家元首第一次訪問美國。相較於歷次出國訪問的情形,李總統此次美國之行雖然行程顯得較為匆促,過程也堪稱曲折,但其所代表的政治意義卻是空前的,因此受到國內的高度重視。
民國七十八年三月,李登輝總統首度以國家元首身分赴新加坡訪問,不但開創了元首度假外交模式,也是我國務實外交之先聲,此後務實外交即成為我國的主流政策。經過五年的發展,在國內政治改革告一段落之後,李總統又於去年農曆春節期間訪問東南亞菲律賓、印尼、泰國。同年五月間再度出國訪問,足跡遠及中美洲的尼加拉瓜、哥斯大黎加,以及南部非洲的南非共和國與史瓦濟蘭。相隔不到一年,今年四月李總統三度跨出國門,目的地則指向遙遠的中東地區。
李總統在短短一年多地時間內,先後訪問東亞、中美洲、南部非洲及西亞的邦交國與無邦交國,把元首外交推展到極致,李總統個人的政治聲望也臻於高峰。不過這些國家除了南非之外,都屬於影響力微弱的國際政治邊緣國家,因此元首外交表面上看來雖然風光,實際上則還須以更具體的收穫成果,來驗證務實外交的成效。此次的美國之行,無疑就是跨出最為關鍵的一步。
八日凌晨,李總統的專機已經抵達美國洛杉磯,接著李總統將飛往美東的雪城,並且在其母校康乃爾大學發表專題演講,李總統所到之處,都將成為國內外輿論的焦點。從這一刻開始,我國與美國的關係即將進入一個全新的境界,影響所及,各國與我國的關係也可望為之翻新,台灣的國際角色從此大幅改觀。
儘管只是一項私人訪問,李總統的美國之行卻具有無比的政治意義。由於美國在國際社會的強勢領導地位,這道最重要的閘門開啟之後,未來各國群起仿效應可預期,果爾,將使我國的務實外交政策產生連鎖效應,國際能見度為之大為開闊,從此掙脫外交孤立的困局。一旦達到此種境界,中華民國在台灣的存在將廣為國際社會所認知,海峽兩岸分裂分治的客觀事實,也將更加獲得彰顯。這固然不必與所謂「台灣問題的國際化」劃上等號,但中華民國在台灣的主體性卻已從中凸顯無遺。
當然,由於兩岸關係的複雜性,李總統訪美之行不可避免也將牽動兩岸的互動關係。不過中共以傳統民族主義為出發的壓制手段,並不能改變台灣兩千一百萬人民企求國際發展空間的強烈意願,相反地,中共越是高壓,台灣內部的凝聚力就越強,「生命共同體」的觀念因此也更見落實。中共激越的民族主義情緒有其歷史背景及現實環境的因素,雖可理解;但同樣地,台灣今天的民主榮景與民意主導的發展,也是北京方面所應用心去了解的。在這件事上,兩岸可以有許多形成雙贏局面的處理模式,目前中共所選擇的則是其中最壞的一種。
對國內來說,元首外交顯然也為李總統個人累積了可觀的政治聲望。相較於歷任總統鮮少出國的情況,李登輝無疑是相當積極於拓展國際關係的一位。這除了因當年形格勢禁國內外環境有所不許,如今台灣的政經奇蹟譽滿全球,內政外交連成一體的主客觀情勢轉變有關之外;不容否認,李登輝個人強烈的國家使命感,以及勇於突破現狀向不可能挑戰的性格,乃是促使其頻頻在外交上出擊的主要動力。
美國之行將為李總統個人帶來難以估量的政治效益,使其邁向連任之路更為順坦。但不能忽略的是,在李登輝親自帶動的元首外交出擊之後,國人已經逐漸累積出一種對外交突破的高度渴望與期待。這種民意潮流勢必影響未來的政府政策與作為,將來任何政黨以及任何一位國家領導者,都將無法逃避此種民意的洪流。李登輝的訪美之行所以影響深遠,由此可見一斑。
(中國時報六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