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身上流著「邦乍」(阿美族祖先最早自我稱呼的名字)母親血液的馬躍•比吼完成紀錄三鶯部落第N次被拆遷過程的影片《天堂小孩》,片中怪手鑽地發出的「達、達、達」巨響,像機關槍一般朝部落掃射。
一位入鏡的小男生,用手比向左鄰右舍,挨家挨戶地指認:「我家被拆了、他家被拆了、他們家也被拆了……。」他稚嫩的話語中聽不出憤怒或哀傷,但手上握著拆屋剩下的鋼釘,卻不由自主地朝廢木片敲擊、猛刺。
也有幾位小朋友拿起鐵鎚,學著父親蓋房子的模樣,合力敲打出一座「ㄇ」字形矮屋,裡頭收藏搶救回來的各式布娃娃。這一小方天地,或許就是他們的「天堂」。
10年後,三鶯第7次被拆,這次,馬躍•比吼急切想要知道,部落裡的天堂小孩是否無恙。更重要是,他要對被他拍攝的族人,表達懺悔。
「《天堂小孩》完成後,我幾乎與影片裡的小孩失聯,那樣的我,跟其他進入部落取材,待作品完成後就拍拍屁股走開的外來創作者,有什麼兩樣?」更讓他內咎的是,《天堂小孩》甚至沒在三鶯部落放映過。
去年2月拆遷後,馬躍•比吼第一時間趕回部落,但經過10年,小朋友們多已搬走,留下來的,也少有人還記得他。
「這一年來,我的工作就是陪伴他們。」馬躍•比吼聯絡上《天堂小孩》的主角之一「阿雄」(現已升上高中)後,其他的小朋友也陸續歸隊,他放映《天堂小孩》給他們看,試圖喚醒一些過去的記憶。
他一個禮拜至少有5天留在部落拍攝,畫面有族人抗爭時的激烈,亦有每晚大夥圍桌站著吃飯、彼此打氣的溫馨。
最近,他計畫開始找小朋友們聊聊,並用影像紀錄他們對部落再次被拆的看法。
「我相信他們有話要說。」10年前的《天堂小孩》裡,馬躍•比吼用成人世界的文字,來鋪陳填補畫面的沈默;這次,他打算讓小朋友自己發聲。
「小朋友私下跟我說,從前一直以為怪手只是手上玩的玩具,不知道竟然也會拆他們的家。」
馬躍•比吼還未決定最終如何呈現三鶯部落2008年拆遷的影像,不過,10年不見,他先要親切地問候:「阿雄、阿明、美華、淑貞、阿偉、棋一,你們好嗎?」

「洞,可以填平;房子,再蓋就有;但就是不知道,警察和怪手,什麼時候還會再來……。」馬躍•比吼1998年的紀錄片《天堂小孩》,透過小朋友的動作、表情及童言童語,沈默地控訴著。「對我們來說,只要有空地、有河水,那裡就叫──天堂……。」

「洞,可以填平;房子,再蓋就有;但就是不知道,警察和怪手,什麼時候還會再來……。」馬躍•比吼1998年的紀錄片《天堂小孩》,透過小朋友的動作、表情及童言童語,沈默地控訴著。「對我們來說,只要有空地、有河水,那裡就叫──天堂……。」

「洞,可以填平;房子,再蓋就有;但就是不知道,警察和怪手,什麼時候還會再來……。」馬躍•比吼1998年的紀錄片《天堂小孩》,透過小朋友的動作、表情及童言童語,沈默地控訴著。「對我們來說,只要有空地、有河水,那裡就叫──天堂……。」

「洞,可以填平;房子,再蓋就有;但就是不知道,警察和怪手,什麼時候還會再來……。」馬躍•比吼1998年的紀錄片《天堂小孩》,透過小朋友的動作、表情及童言童語,沈默地控訴著。「對我們來說,只要有空地、有河水,那裡就叫──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