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能重建鄉村倫理,讓儒、道與現世享受主義三元精神價值並存,社會自能均衡發展。對內,我們的生存空間和諧安定;對外,國家形象自然良好。
最近我們感到,社會上有追求財富過當的現象。其實,重視金錢、生活享受並不是缺點,而是中國的特性。
重視享樂,其來有自
和外國人比起來,中國人較缺乏宗教性,且具有強烈的人文色彩,重視現實的幸福感。幸福常與享樂連結,而享樂又必須靠金錢財富以為保證。
從漢朝開始,我們已有明顯的享受生活思想。從現在挖掘出來的墳墓用品看來,普遍在繪畫作品中,描繪了主人享受美食、沉醉笙歌舞宴的場景;又如人死後,家屬總要焚燒大量的紙紮品,包括金錢、華屋、舟船……等,希望進入未來世界後,仍要當「有錢人」。就連過年時要說「恭喜發財」的習慣,迄今仍然不變。
世界上大概沒有一個民族,有像我們如此重視現實生活享受的傳統。
不過,從前社會中,另有其他精神價值的存在,克服財富所帶來的不安定感,此即儒、道思想。
儒家所提倡的禮教,約制人們的放任,維持和諧的人際關係;道家的出世觀,則令人擺脫物質的誘惑,重視美感生活,寄情山水之間,在物質外,也得到精神上的滿足。
中華文化的特質,就是建立儒、道與現享樂思想三者交融並進的基礎上。然而現實主義最容易發揮,儒、道精神則需要教養,不幸後者在社會轉型中遭受到忽視及破壞,而新的社會規範又遲未建立,以致令現實主義過度發展,才會造成今日的局面。
擷取鄉村文化精華
眼前最重要的就是重建倫理,整頓社會秩序。這需要政府高階層的注意及決策性介入,並把工作方式目標化,讓政策方案落實。
不過決策之前,要先瞭解中國的文化根源何在。我們文化基礎是建立於鄉村文化上,這是現實主義與儒、道思想並進融合的基礎。以前的人在鄉村成長,再以這種薰陶做為在城市中工作、待人處事的原則。
鄉村像一個集儉樸、勤勞、溫厚……各種美德於一體的儲蓄庫,離鄉到城市工作的人,回到家來,就像洗了一次「森林浴」,滌淨城市塵垢,思想清明後,又可重新出發。
然而,在今日台灣的地理條件下,要使鄉村發揮過去調節道德及社會和諧的功能,已不太可能,因為人口向都市集中已是必然趨勢,不過我們仍可藉用文化建設,淬取鄉村文化的精神價值。
國際形象是「表」,精神文明是「堙v,重建內涵的主導力量仍在政府手上;至於個人,能及之力雖小,但做了一分就有一分的實效。例如父母老是和子女談到錢,並以物質回饋作為親子關係的交流,孩子長大後,當然就繼承這項「傳統」。重視金錢並不是過失,但一定要同時提昇其他價值觀及教養,讓孩子從小就接受多元價值的薰陶。
我們的中產階級不斷增加,這些人有良好的教育程度及思考潛力,如果都能體會到重建精神文明的重要,相信社會均衡發展的時期,應是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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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麗梨攝(Photo by Huang Li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