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全然奉獻?
社會劇烈變遷,價值體系崩解,人們渴望在俗世風暴中尋求心靈庇護,皈依信仰、重新架構人生意義,這本是人情之常,但何以必須放下原屬私領域的家庭、工作、財產,做如此劇烈的生活轉換?
「宗教心較強的人,容易嚮往這樣的生活,」集藝術家、學者和修行人於一身的佛光大學藝術學研究所所長林谷芳分析,大多數人是遭遇困頓後才會尋求宗教慰藉,但有少數人則是在人生平順甚至繁華之時,就不滿足於有形具象的世界,而想探究生命的本質、尋求生死的安頓。
宗教提供的解決法門中,最常見的就是,以皈依於「大我」(人格神)來解決小生命的困頓。除了基督教等一神論者,佛教講求一心念佛、往生西方極樂世界的淨土宗也傾向於此;而具有「教主崇拜」特質的新興宗教亦可歸類於此。
既然要將小我融入、匯聚成大我,因此共耕共食的團體,既可保護成員免於世俗干擾,從共修中汲取力量、堅定信念,還可以隨時親炙教主或心靈導師。這和傳統佛教的寺廟叢林或天主教的修道院類似,只是信眾並未出家,仍可在修行和紅塵中出入游走。
然而,對這些沒有受過嚴謹宗教養成教育的信眾而言,群體生活讓個人赤裸裸無所遁形,也可能造成為求得團體接納而扭曲自我;尤其當信徒放棄世俗生活、全然投入,卻因某些因素不被接納時,生命可能頓失所依。
《全然接受這樣的我》一書的作者塔拉•布萊克,就在書中描述自己早年在美國某靈修中心居住8 年後遭羞辱的經歷,突顯了這種生活的風險。
擔任心理治療師的塔拉和一位道場同修結婚後,因為多年來奔忙於學位、工作、社區道場,無法面面俱到,不時受道場導師的指責。懷孕後,塔拉滿懷興奮要迎接新生命,卻不幸流產。傷痛之餘,她向導師尋求答案,或許是被誤為質疑導師、信仰不堅定,竟毫無預警地遭導師在幾百位同修前激烈「開示」,說她的世俗野心和自我中心害死了自己的寶寶,譴責她只享受性愛,並不是真心希望懷孕生子。在極度恐懼和悲傷中,塔拉幾乎崩潰,也擔心自己不能見容於團體和同修丈夫,「團契對老師如此愛戴,我怎麼可能繼續歸屬其中?」最後,塔拉選擇了離開,並學習重新接納自己而寫下了該書。
塔拉是個性堅強、從小備受鍾愛的高級知識女性,換做一個個性柔弱的人,在遭遇自己敬畏的導師全盤否定,又失去靈修團體庇護而自我放逐,多重打擊下,景況將會如何?
美國賓州「阿米許」社區近三百年來,堅持單純聖潔的宗教生活。男士白衣黑褲,女孩不施脂粉、衣著素樸,外出須佩戴白色祈禱帽,象徵順服、純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