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生命的源頭。河川,是文明的母親。
人類文明發源的四大古文明區,是我們上世界史的第一課。
尼羅河是孕育古埃及文明的母親,每年春天定時的氾濫,不但帶來了沃土以培育豐饒的收成,同時也啟示了古埃及人生命的週而復始、生生不息的道理,埃及人因此發明精準的天文曆算與最初用以丈量土地的幾何概念。
幼發拉底與底格里斯,這西亞的兩條大河,沖積出的的肥沃月灣,見證了蘇美文化、亞述文化、巴比倫文化,這平原上一個又一個王國的爭戰、征服與消逝。甚至在今日的阿拉伯世界中,仍嗅得到過往歷史所存留在不同民族間的仇恨記憶與無限傷痛。
再往東來,印度的恆河似乎亙古不變,渾濁泥濘的聖河裡的生與死不斷地相逢相交,生與死的界線於是不再清晰。在這兒,時光是靜止的,輪迴是如此的合理,冥想中天堂乍現。
來到黃河流域,又是一番景象,中國老祖先在數千年前,就已將鬼神天道納入人間倫理,並逐漸成為主流思想,而中土的大河文明,就是一代又一代的中國人在艱苦的自然環境中,卑微而堅韌的生存了下來。
千百年來,多少中國人在逃難中成長……逃旱災、水災、兵災、政治迫害……逃過災害的血液中,更多了一份堅毅,一份自信,這些特質在移民社會中通常最為明顯。
將近四百年前,第一代大批漢人隨著鄭成功渡海東來,自南而北地在台灣的幾個大港建立家園。之後,每一代都有勇者冒著各種危險,渡過黑水溝到此尋找新生命,由海口而內陸,由平原至丘陵,台灣特有的湍急而清澈的河川溪流涵養孕育了一代代的農業人口,而未受中國大陸內戰波及的島內也得幸逐漸富庶,並且形成自我風格的河川文化──淡水河、濁水溪畔,許多看似平凡的民間生活中有著不少動人的故事。
近抯あ~來,隨著台灣經濟的成長,都市人口激增,土地價格暴漲,其間又有不肖商人從中炒作,質樸意簡的台灣文化似乎在一夕之間全然消逝。平時繽紛多元的社會現象和言論,使得一般人鮮少注意到伴著兒時成長的山川河流,即使接觸大自然,通常也是到觀光區旅遊,一群人吵吵嚷嚷,喝茶摘果地「掠奪式」到此一遊了事,而近年來到山林小屋度假怳嶼y行,到離都市不遠處的山間水畔買間「透天厝」享受自然生活,也是一般人可及的夢想,很少人知道這其間有多少是破壞山林、禍延子孫的行為。
更少有消費者會在買高山蔬菜、台灣水蜜桃、高山茶、吃沙西米沾山葵醬時會想到,這可能是濫墾山坡地、水源地集水區山林所種出來的。當然,高山檳榔也是破壞台灣水土的罪魁禍首之一,只是消費者沒那麼普遍而已。
這些年來,也不是沒有環保生態學者大聲疾呼禍在眉睫,只是除了直接影響到自家,大多是言者諄諄,聽者渺渺,直到八月初的一場賀伯颱風,竟造成山河移位,水庫成了砂河,才喚醒台灣民眾正視這塊育養我們的土地,直問該如何挽救祖先留下的好山好水,給子孫留下一片生存的空間。
這一期,在生態保育線跑了將近十年的主編張靜茹,針對大台北地區的兩座差了二抪釭漱纁w所面臨的問題作一深入剖析,希望能和讀者一塊兒去真正瞭解疼惜我們生長的環境。
曾經,我們因著經濟成長而驕傲;不久前,我們才為著政治民主而歡呼,然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必須在這寶島的秀麗山川能復甦、能永續經營、能傳子傳孫下才有意義。
我們期待與社會大眾在文明的長河中共同成長,讓這一代留下的是具反省能力的智慧,而不是凐沒文明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