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在海沙裡的古錢
1998年,史博館特聘的新加坡籍打撈總監葉明德,找來台灣的水下工程工作者鄭清文出任潛水總管。葉、鄭兩人曾在1987年共事於中油公司位在新竹外海的鑽油平台,都是職業的潛水員。
將軍一號每趟水下作業都由3人一組執行,一人打撈,第二人測量,第三人負責水下攝影,並與海面探測船保持即時通訊。
6月19日下午,當工作的潛水員都上岸後,身為總管的鄭清文親自下海驗收,為當天的任務劃下句點。
「下水10分鐘左右,就找到一枚錢幣。」鄭清文清楚記得,當時他在水下15至18公尺深處執行「抽沙」工作,隨著將軍一號甲板上積埋的沙層愈抽愈薄,他看到一枚台幣10元大小的硬幣慢慢顯現身影。
「初見以為是一般的銅板,表面還有微生物黏附,但拿近用手撥撥看,可以摸到『孔方兄』的形狀,」鄭清文說。
他按捺住興奮的情緒,一手托拿錢幣,另一手揮動示意攝影人員游近,透過影像傳送,等待打撈母船史博館專家進一步的指示。
「送上來吧!」收到指示,鄭清文先是做完發現錢幣位置的測量工作,然後「連人帶錢」一起進行出水前的「減壓」流程,約25分鐘之後,才讓深埋海底的古錢「重見天日」。
「還滿激動的,在此之前找到東西,多數像是被丟進海裡的垃圾,感覺不出這份工作有什麼『考古』的意義。」雖然是水下作業的老手,也曾參與1986年華航澎湖空難的救援打撈,但對首次從事水下考古的鄭清文來說,找到「古錢」的意義非凡。
考古意義vs.古物價值
相較於大陸發掘的「南海一號」已經完整出水,澎湖「將軍一號」的主要船體仍留在水下,且只找到一枚「乾隆通寶」,破碎的陶瓶與瓷片可能也「賣」不出好價錢,顯得遜色許多。
然而,「就地域性及民間藝術性而言,將軍一號仍具十足意義,」史博館館長黃永川說,特別是在沉船這個被封住的「時空膠囊」裡,往往壓縮了古人的生活史。
就拿往返於台澎海域而遇難沉船的將軍一號來說,其出水的大量陶罐,透露出前人食衣住行的秘密。例如,《彰化縣志•風俗志》寫到:「若澎湖船則來載醃鹹海味,往則運米、油、地瓜。」
黃永川解釋,就跟現在所說的「土產」一樣,澎湖人為了開發具有當地特色的經濟價值,早期就把傳統風味醃漬的漁貨,運到台灣或大陸東南沿海販賣,這就需要用到陶罐來裝盛醃漬品,依此,可以解釋何以從將軍一號出水大量陶罐。
另外,船上一整排整齊安置的瓦片,也解開了澎湖人「住」的秘密。
「沉船打撈期間,我們同時進行陸上文物的採樣,在澎湖的老房子上看到平板的瓦片,不同於後來新房所用的磚塊。將軍一號船上的瓦片出水後,經過比對,與澎湖老屋所用的瓦片相同。也就是說,當地早期的建材都是外來的,當地並沒有生產。」
黃永川強調,將軍一號的象徵意義更為重要,因為這是台灣以一己之力所做的第一次水下考古,極具指標性。
情感上,收藏、維護將軍一號文物的澎湖文化局,絕對希望文物就地保存,但在實際運作上,他們亟待中央政府的預算支持。
澎湖文化局目前只有一名負責人事的科員「兼顧」包括將軍一號出水古物在內的所有文物,大約每月「開門檢查一次」。
但在庫房「閉關」10年之後,即便欠缺商業與鑑賞價值,將軍一號相關文物還是有機會出門亮相。澎湖文化局副局長紀麗美說,「澎湖生活博物館」最快將於今年年底完工,屆時,所有文物都會輪流展出,將軍一號文物也在名單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