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我們這一行的,都不太喜歡到澎湖「出差」。
為什麼?不是顧慮安全,我們真正怕的是「石頭」之流者。
這種石頭表面通常會刻上「石敢當」三字,它們密密麻麻的分佈在牆上、門邊和交通要衢,將每戶人家都保護的滴水不漏,形成全台灣最堅強的精神防禦系統,而它們所防範的就是吾輩等×。曾有同事沒踩探清楚,而鼻青臉腫的回來。
碰到這種陣仗,我們還混什麼?只好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石敢當和我們的過節由來已久且錯綜複雜,非三言兩語所能解釋。簡言之,在幾千年前,吾輩中有些不肖者,不依規矩行事,做的太過火而惹上麻煩,事後調解不成,有人在石上刻銘「石敢當,鎮百鬼,厭災殃,官吏福,百姓康,風報盛,禮樂張。」置於村內鄰里街坊,用來對付我們。
這下可慘了,消息傳出後,各地紛紛「有樣學樣」,咱們活動的空間逐漸減小。
澎湖的石敢當多到什麼樣子,告訴你也不信,最近楊仁江建築師帶了五名助手,勘察並統計澎湖所有的石敢當,得出的結果是每平方公里有一點七座,是全省密度最高的地方,可真嚇……。
為什麼會有這種攻防的情況呢?
都怪最近在福建泉州府同安、金門兩地的「先輩」,他們特別「活潑」,惹得人們起反感,紛紛祭出石敢當,於是同安、金門人移居澎湖後,自然將這寶物帶了過來。
不過話說回來,錯也不全在我們,像金門和澎湖,氣候、環境不佳,海風凜烈、無山屏障、土地貧瘠,所以風災、海難、饑餓和賊亂特多,這些案子並非全是我們幹的,卻被一古腦兒往我們身上推。看官評評理,是否很不公平。
甚至連遠從日本來研究的人類學者伊能嘉矩,在看到澎湖石敢當特多時,都說:「澎湖的習俗,自古以來,島民恐懼強風帶來的飛沙走石,而將之歸於是種煞氣。於是在島上各鄉鎮的路頭建立石敢當,以為調伏。……其數目之多不亞於台灣本島,連中國都屬罕見。」
澎湖石敢當多以花岡石、玄武岩和咾咕石為材料,防禦力都差不多。
最早,他們只刻上「石敢當」三字。後來,有些人覺得該加上些別的東西,以增強其法力,於是像「止風止煞」、「太極八卦」、「劍獅」、「獸頭」、「納福」等漸次增多。甚至有人將「卅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都請了出來。
在白沙鄉後寮村,還有座全省最大的石敢當,上刻「魑魅魍魎」,吉貝村也有木魚和鐘磬等變體。
這些林林總總的至少有二百一十九座以上,結合成堅固的防禦網。你說,我們是不是很難混。
不過,有位名將曾說過:「再好的防禦,總還會有缺口。」根據最近的情報指出,湖西鄉的許家、龍門兩村,就沒有石敢當;另外,有些村子改建後,丟棄已有法力的石敢當、或用混凝土隨便刻幾個字,都是防守上的弱點。
所以,澎湖,還是有隙可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