愈稀奇的愈補?
此外,李亦園也指出,傳統中國民間對動物分類的標準,其實很偏重實用。在「科學發展的文化因素探討」一文中,他曾引用西方人類學者的說法,由於受舊約聖經的影響,古代歐洲人把一些反常動物,如鴕鳥是鳥類卻不能飛行,海馬似馬卻生活在水中,視為不祥之物,付予審判後處死刑。
中國人對這些模稜兩可的動物,不僅不消極規避,反採積極看法。人類學者以為,海馬、海參、燕窩、穿山甲等中藥,都因為特殊性狀,才被中國人視為補品。
明朝李時珍的「本草綱目」,被西方學者認為是十六世紀最偉大的博物學,此後卻一直只停在治病、食療的應用階段。
至於中國人文精神,又重心靈體驗,對於萬事萬物不多做西方式的理性分析。二者相乘,「使得中國人對動物和對自己一樣的不了解」,李簾鳳指出,我們看大自然,往往只講究迷濛的詩情畫意,卻不曾去研究大自然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中國人釣到奇怪的魚,便打主意如何去烹調,洋人釣到不知名的魚,卻忙著去做標本。雖然中國文化發展中,會養蠶,會閹雞割牛,甚至於閹人,但是我們對獸類的生理與心理都缺乏有系統的認識。
這樣的說法,正是林語堂先生認為中國人對現代動物科學毫無貢獻的原因之一。
老虎為患,要不要保護?
而一向自認人比動物高一等的歐洲,在十九世紀達爾文發現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道理後,對動物科學研究更加發達。不過他們曾在世界各地大量獵取、收集珍禽異獸,製作標本、做研究,為此犧牲的動物也頗為可觀。但西方在明瞭人對動物迫害太過,於己並無益處之後,對動物這項人類的重要財產的保護,也是中國人望塵莫及的。
認為烏魚子可吃,伯勞鳥當然也可以吃,卻不甚了解動物這門學問的中國人,又該如何面對全世界動物數量日稀、身價日增的情形?
有個例子可茲參考。兩年前,泰國政府為響應西方生態保育,對特產老虎禮遇有加,結果老虎趁此休養生息,數量增加,還傷害不少人;泰國人想殺老虎,又被西方保育團體指責,一氣之下,以頗具挑釁的口吻回函給國際保育聯盟:「我國虎滿為患,若真不能殺,你們帶些回去保護,如何?」此案最後以「適量獵捕」落幕。
合理對待人類最親密的夥伴
可見保護動物也應視國情而靈活運用。在許多保育人士都反對吃伯勞鳥時,參與生態保育工作的林試所集水區經營系主任柳榗先生卻獨排眾議。
他認為,瀕臨絕種的稀有動物理當保護,至於每年大批湧到的伯勞鳥,和烏魚一樣,在經過科學調查、研究,確定不至瀕臨絕種的情況下,主管單位應當明白決定它是那一種資源,是觀賞資源或食用資源?或兩者皆可?再擬定具體的保護和使用方法。如此一來,保護有根據,使用有理由,就不怕任何人的詰問了。
隨時代改變,身為現代中國人,你是否想過,究竟應該怎樣看待我們最親密的夥伴?
〔圖片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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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藝術作品中的動物多為寫意之作。(鄭元慶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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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重視理性的科學研究,往往將動物製成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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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家「放生」的意義在現代已變質——你去捉,我買來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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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木以時伐焉,禽獸以時殺焉」是難以遵行的理想?圖為呼籲勿濫伐、盜砍森林的保育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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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一般人很難實踐「養鳥不如種樹」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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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獵時代的捕魚工具雖簡陋,卻無一網打盡之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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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是我們當中的一分子,「一起拍張全家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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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生物進化史來看,人類社會未形成前,人與動物相爭是極其自然的事。(翻拍自戶外雜誌出版「台灣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