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號的光華刊登了「Amy回台灣——一個小留學生的故事」,引起許多讀者的迴響。這篇報導的主人翁——在新竹工業區一家美商投資、專業製造水龍頭工廠當設計師的Amy,是當年隨父母移民加拿大的小留學生;長大後,回到台灣來尋求發展,無論在生活或工作,她都在逐步適應中。
一位住在此地的讀者質疑:從「歷史」的角度來看,台灣今的所謂髒與亂,可能是源自「移民」社會的「移民」心態。人們把此地視為討生計的「中途站」,製造社會脫序,亂象後就走。她對Amy是否將在此扎根或是等美加地區經濟景氣好轉後「回國」,感到好奇。
Amy的回應是:台灣的種種,不能歸咎於移民、華僑,而是每一個人的責任;由於國人對華人「持有外國護照者」的偏見與歧見,因此,她不希望在此扎根。此外,「不要老是認為我們華僑沒有為台灣做過什麼,我們有,只是因為政治的因素,你們在台灣不知道而已,」Amy強調,她並不是回國來「淘金」。
這兩封讀者來信刊出後,引起更熱烈的討論。尤其來自海外的信件,幾乎都聲援Amy。
一位加拿大的讀者說:現今的世界,做一名關心地球、人類的「好人」,比做一個什麼國的人重要多了。
另一位嫁給日本籍先生,仍持中華民護照的讀者來信鼓勵Amy,並表示:「我相信,只要是身為中國人,都應該是很愛國的,不管他身在何處,拿的是哪一國的護照……雖然我住在日本、進日本公司,但我仍沒忘記,如果有機會,以各種方式,我一定要貢獻國家,希望未來的台灣更美好。」她還對Amy說:「希望您為了自己的將來更努力,不管打算在哪堣蒡琚A也希望您永遠支持台灣好嗎?!」
一位韓國華僑說:「我在此(韓國)出生長大,快四十個年頭了,但我一天一夜也沒想過我不是中國人……。我在女兒衣領上每天所別上的就是一只小小鮮明的青天白日滿地紅國旗……」。他寫道:「我們回台灣,有誰是為了『淘金』的,完全是想回到自己的家裡。……沒有一位華僑把自由祖國看成『中途站』『生產獲利』賺了錢拿了就走,也沒有人在台灣製造了髒亂然後走掉!」
而以上的各種說法與意見,其實點出了國人與華僑的不同心態。由不同立場出發,觀照的角度,顯然會有所差別。
早年,國父孫中山先生所說的「華僑為革命之母」這句話言猶在耳,若拿兩年前發生的丟雞蛋事件相映照,則令人欷歔不已。
八十年國慶,返國參加慶典的僑胞南下參觀訪問,不料在高屏地區,竟被當地民眾丟雞蛋。而大學聯考的激烈競爭,使得若干立法委員質詢僑委會:「我們自己國人大學窄門都擠不進去,為什麼要優待華僑回國升學?」「每年花費大筆人民血汗錢,照顧僅有中國血統卻未盡任何義務的外國人,這些人對國家的忠誠度又是如何?」……,有的更主張乾脆裁撤僑委會。
華僑與中華民國的淵源極深,其來有自,絕非為「一人一把號,各吹各的調」,或用「各人走各人的路」等簡單的二分法,就能撇清立場或關係。更何況,「華僑」又包括所謂的老僑、新僑與台僑,他們和祖國的互動一直都很密切。「中華民國由革命、建國、北伐、抗戰、動員戡亂到今天,華僑與我們的命運一直連在一起」,立委程建人指出。
但是,時代的改變,加上內外在環境的劇變,使華人在祖國的關係也起了量變與質變。Amy的故事及這篇報導的熱烈迴響,促使我們在十月推出「海外及華人再定位」的封面故事專題。文中探討華僑為何從「革命之母」變為某些人質疑的對象;此外,我們進行了一項國人看華僑的民意調查,讀者可從中窺見一般人對華僑的想法與認識。本刊編輯並專訪甫上任半年、身為廣東姑爺的僑務委員會委員長章孝嚴,看他如何使僑委會變作華人與政府、國人之間的橋樑。
在互動愈多、關係日深的地球村上,如何去尊重獨立的個體?如何去建立富有共識的「命運共同體」?如何去消弭人與人之間的誤解與怨懟?其實是每個人生命中亟待省思與實踐的課題,華僑與國人之間的「情結」,只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