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位於華盛頓的美國國會圖書館東方部,是西方庋藏中文圖書最多的圖書館,尤其以方誌及清朝史料著稱。(張良綱攝)
在台灣地區一般民眾的印象中,美國的「中國通」,或是所謂「中國問題觀察家」的形象並不好:他們一方面是「御用學者」,替美國政府做說客以討好中共頭目;一方面他們還是「教唆」美國「背棄」盟友中華民國的禍首;更糟的是,他們儘管自稱「專家」,有時卻連中國有幾個朝代都搞不清楚!
以上看法,或許部分屬實,但也有許多偏見。畢竟,要了解異國文化難,要了解中國這樣的古老帝國更難。若是撇開成見,美國這兩百多年來,從「傳統漢學」到「中國研究」,的確能給國人相當深刻的啟發。
說起美國的「漢學」起源,可以一直追溯到十八世紀建國初年。而根據記載,早在西元一八一八年,美國的第三任總統傑弗遜(Thomas Jefferson)在給朋友的信中,就曾經提到他對中國的「表意文字」有著強烈的好奇心。不過好奇歸好奇,那時候儘管透過中國「買辦」,中美的貿易頻仍,但走遍美國,也找不到一位可以說寫中文的白種人呢!

西方漢學者的興趣既廣泛又深入,連研究橘子也能傳為一段佳話。(本刊資料)(鄭元慶)
傳教士是開路先鋒
正和歐洲漢學發展的模式一樣,真正為美國漢學研究奠下根基的,是「無孔不入」、傳佈福音的傳教士們。
從西元一八三○年開始,以裨治文(Elijah Coleman Bridgman)為首的傳教士們陸陸續續抵達中國。當然,為了了解這個神秘的東方古國,編纂中文字典、翻譯中文典籍是兩大工作。
傷腦筋的是,中文方塊字筆劃繁複,學習困難,偏偏還處處方言,對於必須到處走動的西方人來說更覺不便,因此當耗時十多年的「中文綴音字典」(以北平話為準,另附廣東、廈門及上海讀音)編成,在當時真是「功德一件」,人手一本。而編纂這本字典的山姆.威廉斯(Samuel Wells Williams),從小小一名教會印刷工開始,卻在鑽研中國文化四十多年後,當上耶魯大學的中文講座教授,更傳為中美交流史上的一段佳話。
在這段「中美第一類接觸」中,還有一些有趣的小插曲。以如今庋藏中文書報近百萬冊、稱霸西方世界的美國國會圖書館東方部為例,早在一八六九年,美國就透過駐華大使館,送給清廷一批西文書籍和植物種子,想要「交換」大清帝國最新的人口調查資料,可惜當時清廷沒有這份資料,但基於「禮尚往來」,清廷回贈了大約一千冊的中國經典及科學書籍,這就是美國國會圖書館最早、也是最有價值的一批藏書。
關於國會圖書館還有一件趣聞:有位專門研究橘子栽培的美國農業專家,名叫華克.斯溫格,他從佛羅里達的橘種開始研究,一路往上追溯到巴西、葡萄牙,最後發現橘種是由中國南部沿海傳過去的,於是他來中國實地研究了廿三年,蒐集了各式各類有關橘子的中國書籍二萬卷。返美後,他就把這些數量龐大、無處收藏的書存在國會圖書館中。沒想到這麼一來,為了不讓私人的「橘子藏書」太過「凸顯」,國會圖書館只好更努力地去搜購各類中國典籍,奠定了今天的中文館藏規模,這也是華克始料所未及的吧!

哈佛燕京圖書館善本書室的資深管理戴廉,正小心翼翼地展示館中的珍藏。(鄭元慶)
歐洲漢學移植美國
美國早年的漢學,基本上和其他各個學科一樣,都是歐洲學術的支脈,因此留學歐洲、以及歐洲客居美國的學者,便是美國漢學的另一個推動力量。尤其到了十九世紀末葉及廿世紀初期,美國已逐漸脫離「草莽」形象,前來美國講學及研究的歐洲學者絡繹不絕,大大提昇了美國的學術水準。
這其間,來自德國,在著名的芝加哥自然歷史博物館研究的洛阜(Berthold Laufer),便是漢學研究的佼佼者。洛阜不僅是考古學家、人類學家,更是傑出的語言學家,除了德文和英文,他還通曉中、日、滿、蒙、藏、梵、波斯及馬來文等等語言。他的著作很多,其中像「漢代的陶器」、「從玉器看中國的考古與宗教」、「中國與波斯」等等,都頗有價值。
這段期間,美國各大學也陸續開設「中文講座」教授中國語文。最早設「中文講座」的是耶魯大學,它的第一任講座教授,正是編纂「中文綴音字典」的威廉斯。緊接著,哈佛大學、加州柏克萊大學等,也都設立了類似的講座課程。

薄薄一冊善本書書口(翻書的那一面),竟繪有仿明朝大畫家仇英的「秋江待渡圖」,不僅比例分毫不差,而且氣蘊生動,令人嘆服。(鄭元慶)
賞玩式的傳統漢學
一九○一年,哥倫比亞大學開設了「丁龍中文講座」(Dean Lung Professor),這背後也有著一段感人故事:原來創設者卡本悌爾(Horace W. Carpentier)是哥大校友,在舊金山的開礦熱潮中致富,但卻因酗酒成性,常常滋事。有次他酒後被人擊傷、暈倒路邊,正好一名矮小卑屈、因為失業而潦倒不堪的中國人龍狄恩(或譯丁龍)路過該處,於是將他救回家裡。也算是兩人投緣吧,龍狄恩不僅成了卡本悌爾的忠僕,而且兩人相知頗深。只是這位老美積習難改,有時喝醉了還是會毆打狄恩,但狄恩從不懷怨,反倒常用儒家的「忠恕」、「信義」等教誨自許。卡本悌爾在感佩之餘,捐出了十萬美元,在母校哥倫比亞大學設立了「丁龍講座」,讓美國人也能學習優良的中國傳統思想。當時在歐洲享有盛譽的英國漢學家吉爾斯(Herbert A. Giles)、法國的伯希和(Paul Pelliot) 等人,都曾經來此擔任講座教授。
話說回來,直到一九三○年代,儘管漢學已經進入歐美各大學的「學術殿堂」,但它並未受到真正的重視。目前任教於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歷史系的張灝教授就指出,在這段以傳教士和歐洲漢學者為主流的階段中,西方人研究中國,不外乎是為了傳教、通商、擴展殖民區域,或是乾脆將中國視為一個神秘而「遺世獨立」的國度,帶著「賞玩古董」、以個人興趣為主的心情來探究中國。
也因為如此,西方人研究中國傳統的藝術、宗教、哲學、文學以及科學,雖然不乏學術價值及創見,但「中國的歸中國、西方的歸西方」,西方的傳統歷史觀裡沒有中國,而中國的興衰存亡似乎也不足以令西方學者掛心。

一九二八年成立迄今,「哈佛燕京學社」在中美學術交流中佔有重要地位。(鄭元慶)
新興的美式「中國研究」
這樣的「心理瓶頸」要到什麼時候才轉變呢?中研院近史所研究員張朋園指出,一八四二年「鴉片戰爭」以後,中國和世界列強的互動關係逐步加強,等到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中國以「協約國」身分,正式登上世界舞台,和美、英、法等國平起平坐,其後又經過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國大陸淪入共黨陣營,乃至於長達卅年的美蘇冷戰……,中國在「世界體系」中的地位愈來愈重要,而「漢學」也就從無關痛癢的冷門科目,逐漸「質變」成以近代中國(從鴉片戰爭算起)的政治、經濟及社會發展為研究主體的美國式「中國研究」了。
也就介乎第一次與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美國出現了許多新興的學術團體,它們出錢出力、有系統地培育人才、搜購書籍、出版期刊,對「中國研究」的奠基功不可沒,例如成立於一九二五年的「美國太平洋學會」、一九二六年的「華美協進會」、一九二八年的「遠東研究促進委員會」(也就是「遠東學會」及現在「亞洲研究學會」的前身),以及哈佛燕京學社等等。
和這些學術團體同樣重要的,則是幾個著名的基金會,像是洛克斐勒基金會、福特基金會、以及紐約卡內基基金會等。它們從三○年代開始,就投注了很大的財力在美國的東亞研究上。

擔任館長廿五年的吳文津博士,對哈佛燕京圖書館貢獻卓著,尤其致力於收集有關近代中國的圖書及史料。(鄭元慶)
政經掛帥、實用為主
目前擔任政大國際關係研究中心資料組組長的王玲玲指出,根據估計,從一九五八年到七○年,短短十二年間,美國各大基金會光是針對「中國研究」的撥款總額,竟高達二千五百九十餘萬美元!有這筆數字驚人的資金做為後盾,加上同時期美國政府也資助了將近一千五百萬美元,美國的「中國研究」後來居上、成果輝煌,也就不足為奇了。
話說回來,美國的「中國研究」雖然突破了以前的「傳統漢學」瓶頸,但也有它新的侷限。
張灝教授指出,二次大戰後,正因為美國以新興的「自由世界領導者」自居,因此它研究世界各國、各地區的所謂「區域研究」,都是以政治、經濟現況為主,而且難免「急功近利」,希望一切研究都能盡快和美國的外交、國防及經濟政策「搭上線」,發揮「實用價值」。
在這種情況下,美國以近代中國為對象的「中國研究」難免觀點狹隘、立論武斷。幾個最「流行」的論題,像是西方帝國主義如何侵略中國、基督教在中國、中國傳統的政治哲學和平民教育……等,無一不是為了能盡快瞭解「現代中國」,至於和現代中國無關的論題,就難免被視為冷門,乏人問津。

至今仍在北平天文台展示的古代科技成果,一直令西方學者好奇:「中國科技為什麼後來停滯了?」。(鄭元慶)
「現代化」評估一切
在這種風潮下,由哈佛大學歷史系教授費正清(John K. Fairbank)首先引用的「現代化理論」,無疑是最重要的理論基礎。但也由於這個理論架構本身既有缺失、又要勉強套在面貌繁複的中國身上,因此「差之毫釐、失之千里」的情況也就難免了。
對於這點,張灝有著深刻的剖析。他指出,「現代化理論」的基礎早在十八世紀歐洲「啟蒙時代」就萌芽,它主要論調很簡單:「現代化」——包括工業化、資本主義、中產階級興起、政治民主、思想自由等等——是好的,是用來衡量一個國家「進步」與否的唯一價值標準,而證諸「非西方世界」的「落後」國家可以發現,「現代」和「傳統」往往是對立的。換句話說,他們認為「傳統」正是使這些國家不能「現代化」的絆腳石。
因此,西方社會學大師韋伯(Max Weber)早在廿世紀初就指出,中國傳統的法律、俸祿制度、文人教育,尤其是滿口仁義、輕視追求自我利益的儒家思想,無一不是阻礙中國進步革新的「包袱」,因此中國之所以「淪落」至此,不能怪列強欺凌,只能怪自己的傳統文化和政治社會結構出了毛病。

薄薄一件絲質內衣上,抄滿了密密麻麻的應考經文,這件“科舉作弊衣”可是普林斯頓大學葛斯德中文圖書館的鎮館寶貝呢!(鄭元慶)
中國傳統,一無是處?
在「現代至上」的觀念下,許多「中國研究」學者遂以西方的尺度來逐一「檢視」中國。於是像「中國商業一向繁榮,為什麼卻沒有發展出資本主義和中產階級?」「日本維新成功、中國卻為什麼失敗?」或是「什麼原因使得中國科技停滯不前?」……等,都成為熱門題目。當然,中國既然已經被認定為現代化的「失敗個案」,因此他們探索的,是傳統中國「體質」上的「病理剖析」,而中國的優點也就因此被棄置不顧了。
當然,「這樣的看法必定會有偏頗」,張灝指出。首先,「現代化」究竟能不能帶來國家成功和人民幸福,已經愈來愈令人懷疑了;其次,簡單地把歷史二分為「傳統」和「現代」,「傳統」被簡化成為一個可以全盤否定的老舊東西,這樣一來,「傳統」的複雜性,以及它和「現代」盤根錯節、緊密相連的各種關係,無形中自然會被忽略。
儘管有上述的缺點,但以「現代化理論」來研究中國,的確是風行一時、至今不衰。也受這個觀點的影響,美國以費正清為首的「自由派」學者,在四○年代國共鬥爭時,曾經相當「左傾」。在他們的觀念中,「共產主義」若是闖進像美國這樣「先進」的國家,自然是萬萬不可,但對於落後、腐敗如中國者,則「共產主義」也不妨視做是一種「革新」、「前進」的力量。

費正清坐鎮哈佛東亞研究所近卅年,是美國「中國通」的龍頭老大。(鄭元慶)
輕蔑歧視揮不去……
在這種觀點下,毛澤東不僅不是蘇聯「共產國際」赤化世界的一個棋子,反倒是從中國土壤中自動自發的「土地改革者」,象徵一股破除封建及官僚的革新精神!而中國大陸的淪陷,這種影響國際視聽的「謬論」是難脫干系的。
事實上,正如費正清在他的最新著作「中國觀察」一書中指出,對「共產中國」又愛又懼;一方面充滿幻想和期待,一方面又怕它坐大後「反咬」世界的情結,主導了近半世紀來的「中國研究」。同樣地,華府另一位著名的「中國通」鮑大可(Arthur Doak Barnett)在六○年代提出對中共「圍堵而不孤立」的「姑息政策」,也是這種情結的反應。
張灝則以他自己在美國教學多年,和美國「中國通」們接觸的經驗,點出「中國通」心底深層的「共產情結」。
「不管自由派學者曾經對馬克思的理念多麼心存幻想,但他們心底還是認為共產制度是『妖怪』,是不能見容於西方文明社會的『惡疾』」,張灝感慨地說,「因此,一個國家會迷上這種妖怪、染上這種惡疾,那只有一個理由——這個國家的先天體質本來就有毛病。要不然你看,共產主義在西歐活動了幾十年,西歐國家還不是好好的!」
這樣的「共產情結」,一方面正和「現代化理論」相呼應;另一方面,「不管『中國通』們宣稱自己多麼熱愛中國,多麼客觀地在為中國作剖析,但骨子裡,輕蔑和歧視實在是根深柢固,很難很難避免的!」張灝點出癥結所在。

第一次世界大戰後,中國介入「世界體系」日深,和西方世界互動頻繁,而「中國研究」也就逐漸取代了「漢學」。(本刊資料)(鄭元慶)
探尋新觀點和新方法
所幸「現代化理論」唱久了,終究會引起反彈。最近十多年來,以哥倫比亞大學教授、研究「宋明理學」著稱的狄百瑞(Wm.Theodore de Bary)為主的所謂「新儒家主義」學者們,就主張重新探索中國傳統的優點與價值。
話說回來,放眼美國,儘管以近代史為主的「中國研究」佔居主流,但也別忘了,研究「傳統中國」之美的老式漢學領域始終不乏學者默默耕耘,他們的成就也很豐碩,多多少少平衡了美國式「中國研究」的不足與偏頗。
張朋園指出,目前在美國,如果以兩千位中國學者來估計,其中一千五百位是居於主流的「近代中國」研究者,另外的五百位則是以研究「傳統中國」為主。當然,「傳統中國」歷史這麼長、領域這麼廣,這五百多人散居在文化、藝術、考古、哲學……等各學科中,難免感覺上「薄弱」許多。
不過一個可喜的現象則是愈來愈多的美國學者已認清一個事實:如果不能瞭解及尊重傳統中國,妄想跳過傳統中國而理解近代中國,是不可能的事。
另一方面,張灝也指出,以前美國研究中國,強調的是「局外觀察者」的客觀,但現在,自認為是「局內參與者」,以同情和了解為出發點的研究心態,已逐漸受美國學術界重視。目前雖然還沒有具體差異,但張灝預測,這種心態上的改變,會直接關係到研究者的觀點、方法、甚至結論,未來的影響不可忽視。

史丹福大學的胡佛圖書館,藏有極多的國共抗爭資料,是研究近代中國的另一個重鎮。(鄭元慶)
華裔小龍,掙脫失敗宿命論!
另外,台大三民主義研究所副教授周陽山指出,近幾年來由於日本和「亞洲四小龍」的異軍突起,連帶著美國的「東亞研究」也有了新的趨勢,並且已從「日本為什麼這麼成功?」逐漸注意到台灣和新加坡、香港等「華裔小龍」。曾經被視為「沒有存在價值」的儒家精神及中國傳統制度,重新又受到肯定。
周陽山同時指出,近些年來,「台灣研究」也慢慢成型,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社會系教授高棣民(Thomas Gold)所著的「台灣的國家與社會」就是其中代表作。台灣既已在國際社會嶄露頭角,再加上台灣留美學者人數龐大,已形成一股「勢力」,將來以「台灣」做為研究對象的趨勢,是相當樂觀的。
不過樂觀歸樂觀,從某一方面來說,也有值得我們注意的地方。中研院張朋園研究員認為,近些年來,日本和南韓每年都捐獻大筆資金及圖書、人才,在美國各學術機構設立「日本講座」、「韓國講座」,並且資助以日本、韓國為對象的大型研究計畫,甚至日本還買下一些小型學院,做為進軍美國學術界的前哨。在這種「金元攻勢」下,不僅炒熱了「日本研究」、「韓國研究」,更提昇了日韓的國際形象及國家的份量。
反觀國內,儘管「台灣錢淹腳目」,但似乎政府和民間都還沒有這份「野心」和遠見去影響美國的學術研究。另一方面,這兩年來,共產陣營分崩離析,美、蘇冷戰已正式結束,連帶地中共的戰略地位減低,「中國研究」失去了實用價值和急迫性,眼看著就要被「日本研究」迎頭趕上了。
「中國研究」日漸走下坡,從前中國大陸「鐵幕閉關」期間,美國由「國防教育法案」來推動各大學華語教育,以及情治單位每天戰戰兢兢、逐字逐條解析「人民日報」以求掌握中共政經局勢的「盛況」,是難以再現了。
中國還會再「失敗」一次嗎?
不僅如此,許多在美的華裔「中國研究」學者心中還有一個結:在近年新興的「比較共黨研究」中,中國和蘇聯這兩個共產陣營老大哥常被拿來相提並論。但這些年來,戈巴契夫旋風席捲西方世界,蘇聯已逐漸擺脫「共黨魔頭」、「封閉」、「獨裁」等負面形象;反觀中共在去年六四「天安門事件」後,國際聲望大幅滑落,不禁令人擔心,十年以後,較諸其他邁向自由民主的共黨國家,中國是不是又會成為另一種「失敗」的例子呢?
或許有人認為,所謂西方的「中國研究」,也不過就是瞎子摸象,盲目探索,又何必在意這麼多?不過張灝教授指出,目前世界體系如此緊密,互動頻繁,而西方國家願意「投資」多少經濟及科技成本在東方「落後」地區,端視這些研究報告顯現的結論是否樂觀而定。為了避免落入「愈落後愈沒人援助」的惡性循環,中國研究的發展趨勢自然值得我們關切。
歸根結柢,無論從現實利益或純學術角度來看,美國的「中國研究」都對中國有著深遠影響。或許,正如一位國內學者比喻的,這些研究雖然往往只是「哈哈鏡」,但這正是西方人看中國的唯一途徑;而且不可否認的,從這些變形中,還是多多少少可以窺見原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