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不堪回首
牧師告訴我,這些人能聚在這裡,真是上帝莫大的恩典,「你能想像他們在外面混的樣子嗎?」
每個人都有荒誕不經的過去,可惡又可悲的故事。儘管人物、情節不同,卻同樣不堪回首。他們都傷害過許多人,特別是最親愛的人。
一個卅幾歲的大男人,平時吊兒郎噹,但只要一說起母親,就忍不住掉淚。
他說,所有的家人都已放棄他,連妻子都離他而去,只有母親還願意接納他。「我媽已經七十六歲了,她為我傷心,頭髮變白,若沒有她我早就死了。」他說這段話的神情,讓我為之動容。
牧師劉民和也和大家一起回憶那段吸毒的日子。那時他每天偷、騙、搶,連親戚朋友都遭殃,最後變成人格破產的拒絕往來戶。甚至劉民和進教會工作以後,親友都不相信他真的變了,他們說:「這個人竟然騙錢騙進教會裡去了。」
從他們真誠的告白中,我似乎看到了他們吸毒時,曾經一度喪失的人性。
認識自己的軟弱
在牧師、傳道的耳提面命下,戒毒村裡的弟兄、姊妹們都很清楚自己的軟弱。
一位姊妹收到家人寄來一大箱她愛吃的牛奶糖,我不解地問: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寄錢來自己買不更方便?「我們這種人身上怎麼能有錢?一有錢麻煩就大了!」她笑著說。
吃著手藝不怎麼純熟的蔥油餅,一位弟兄滿足地說:「我們這種人有東西吃就不錯了,在外面我們只想吸毒,就算有龍肉都不會去買來吃。」
「我們這種人連流行音樂都不能聽,情啊、愛啊,會使我們心情浮動」,一位曾因偷聽電台節目而懷念起過去紙醉金迷的日子,一時把持不住,跑出去吸毒的弟兄這麼告訴我。
聽他們開口閉口說:「我們這種人如何如何」,一開始很為他們的自卑、妄自菲薄感到心痛。後來我漸漸了解「認清自己」對戒毒人的重要,改變自己前得先認識自己;要預防自己再跌倒,得先知道自己哪裡軟弱。
戒嘗第一口
整個採訪過程中,最令我感到不解的是,毒品究竟有什麼魔力?它為什這麼難戒呢?相信這也是許多人共同的疑惑。
對於他們形容吸毒那種「茫茫然」、「飄飄欲仙」的感受,我始終無法體會。曾經戲言,為了做這篇報導,我想要嘗試那種滋味。他們立刻以「過來人」經驗警告我,千萬不要嘗試,否則就會像他們一樣難以自拔。
他們當初就是這樣一試、再試,試上癮的。「一開始我也相信自己可以控制,絕對不會上癮,等發現上癮時,已經後悔莫及了。」這是許多戒毒人的共同經驗。
帶著滿懷的疑惑、恐懼走入戒毒村;走出戒毒村時,疑惑、恐懼一掃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感動與憂心。
感動的是,他們肯這麼努力,辛苦地與自己作戰;憂心的是,這個充滿誘惑的世界依然沒改變。我知道戒毒很難,但仍要衷心祝福正在戒毒的人,早日戒毒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