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先生:
我原先期待在十一月號的「光華」中看到另一篇見解獨到的社會批評,但是我非常失望,我必須對胡珍妮所撰「台北人的下一代」一文表示嚴正抗議。
這篇文章將青少年描繪成無知、無能且不正常的一群人。我特別對吳素倩教授的意見感到不滿,我認為她在「學術」研究中將部分青少年歸類為「冷漠、功利、從眾」的分類法十分負面、偏頗且自以為是。這種研究只會增加青少年與成人間的隔閡。身為成長於澳洲的第二代台灣子弟,同時身為一個心理學家,我願意和各位分享我個人對台灣所謂「新新人類」的觀察心得。
該文中列舉的許多「怪異」的行徑與態度,在西方國家都被視為是一種屬於青少年的正常情況。西方心理學界一向都知道,人到了青春期會有強烈的主見並且喜歡群聚。
其中以歐洲心理學家艾瑞克.艾瑞克生(Erik Erikson)的研究最為有名。他相信人在青春期時都會探索各種不同的社會定位,直到找到一種適合自己的定位為止。我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影響巨大的心理學理論在這篇文章中居然隻字未提。
或許研究的焦點應著重於問題的嚴重性有多高、形成問題的因素何在,以及如何採取實際的措施以解決問題。比方說,儘管今天的青少年似乎擁有豐富的性知識,但是這是否果真造成了青少年性行為發生率的增高?更重要的是,這是否造成了青少年罹患性病、未婚懷孕及墮胎比例的升高?
關於青少年暴力行為的增加,我相信其來有自,依我擔任臨床心理學家的經驗來看,社會傳達給孩子的訊息往往是混雜的,大人教我們要努力向上,社會卻給了我們一大堆的阻礙……,這使得正邁開腳步與生命戰鬥的年輕孩子對成年人的生活抱著輕蔑懷疑的態度,有些孩子在憤世嫉俗之餘則選擇了棄絕社會的作風,並透過暴力來達成這一點。吳教授似乎並未考慮這種社會因素,而作者直到最後一段才匆匆帶過。
是的,青少年的行為看在我們的眼中的確乖張怪異,彷彿根本不是與我們血脈相連的孩子,在這過程中,他們可能傷害自己、傷害他人,有時釀成十分慘痛的悲劇,我無法提出解答,但我堅決相信,以鼓勵性的正面態度來看待他們是重要的第一步。
編按:首先要感謝賈先生針對「新新人類」的來函,自心理學的角度探討青少年行為。本刊在製作該文時,曾試圖以心理學方向解讀主題,但發現著力點太弱,因青春期心理狀態古今中外皆然,並無所謂「新人類」與「舊人類」的分別。當然,不可否認,青春期追尋同儕認同的心理對「新人類」的產生推波助瀾,但「新人類現象」並不等同於「青春期現象」。
因此,我們採用了社會學博士吳素倩教授的研究報告,自現代社會現象來看今日廣告媒體競相關注的「新新人類」,他們的一些想法、行為、與外界的互動,以及探求此現象背後的社會變遷和家庭背景。吳教授也特別指出「青少年次文化其實是依附在整個社會主流文化下的產物。」
我們希望,經由這樣的報導,每一個相關的個人或是團體,不管是自認、或被歸入哪一種「人類」,都能對彼此更多一分瞭解與關注,至於對該文的評價,則見仁見智,盼望讀者多多來函分享。
文.澳洲安德魯.賈
註:來函為英文,由本刊譯為中文,由於版面有限,省略其中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