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2009)年是達爾文200歲冥誕,也是《物種原始》出版150週年,在國內外爭相推出相關紀念展的同時,國立台灣師範大學於9月中旬,在台北中正紀念堂展出《不朽的演化──藝術家眼中的達爾文與演化論》,展場上一幅由生態藝術家楊恩生手繪,長9.5公尺、高1.1公尺日記式巨型水彩畫作,細膩展陳畫家在加拉巴哥群島10天的見聞,也引來現場觀眾連連驚嘆。
1835年,達爾文乘著「小獵犬號」,踏上遠離陸地、深處大洋的原始島嶼──加拉巴哥;171年後,楊恩生也踏上這片土地,並以業餘生態觀察者的角度,尋訪達爾文筆下特殊的海鬣蜥、會跳舞的藍腳鰹鳥、鼓脹著胸前紅色喉囊的雄黑腹軍艦鳥、屬於鳥類卻不會飛的弱翅鸕鶿,與罕見的加島特有種熱帶企鵝等,以畫筆賦予這群野生動物藝術風貌。
現任師大「文化創藝產學中心」副主任的楊恩生,早期以靜物畫聞名,1980年代初轉入生態繪畫領域,由傳統的動物藝術、野生動物藝術,逐漸演變成今日的生態藝術,堪稱國內生態藝術家先驅。
這位以「藉著藝術來推動生態保育」為職志、任何極地探險都不願缺席的藝術家,渾身充滿拓荒的熱情和膽識,而這份膽識,來自寂寞的童年和山野生活的滋養。

誓言「把最好的獻給藝術」的楊恩生,早年精研各種繪畫理論與技法,之後融合藝術與生態之美,為台灣藝壇開拓了許多新的可能性。
3歲小娃的秘密
楊恩生,1956年生於花蓮美崙鄉,原籍為大陸廣東、南京的父母親,在1949年帶著全家遷徙來台。雖上有3位兄姊,但年紀和楊恩生相差十幾二十歲,玩不到一起。他倒也會自尋「門路」,3歲時就常利用父親外出聊天時,堆疊桌椅,爬上窗沿,左鄰右舍的大孩子們就會把他抱下來,一起結伴出遊,直到有人通風報信,說父親即將返家,同伴們再七手八腳把他抱到窗口、爬回屋內。
有一回,因為通報太慢,大家慌了手腳,竟異想天開要通過雞棚頂送他回家,薄薄的棚頂撐不住他的重量,直接摔落地面,父母才知曉,這個平時看起來安靜乖巧的幼子,竟有著脫韁野馬般的個性。
之後,擔任教職的母親為了讓他乖乖留在家裡,幫他買了塊小黑板和粉筆,幾天後,發現黑板上的汽車圖案和來訪的美籍牧師車款相同;又過了幾天,看到黑板上3個穿傳統服裝打赤腳的阿美族婦女圖像,家人就知道,當天大人不在家時,有阿美族人以農作來交換舊衣物。
5歲時,全家遷居台北縣新店七張的山腰上經營養雞場,約800坪的土地,後山荒蕪杳無人跡,楊恩生幾乎每個下午都獨自在後山捉螃蟹、溪蝦、大肚魚。8歲那年,父親過世,養雞場被迫歇業,全家搬到市區居住,但那短短3年的山野生活,已為他種下終身親近自然的種子。
小學5年級暑假,看出他有繪畫天分的二哥,帶著他到梁丹丰老師的畫室習畫,由於梁老師的兒女與他年紀相仿,在輕鬆愉快的氣氛下,上了一個月的鉛筆素描與水彩技巧中的淡彩畫。當時看到梁老師常講有趣的故事給學生聽,每天悠哉作畫,什麼正事都不必做,讓他對「藝術家」這個行業產生了極大的憧憬。

(左)畫這幅畫之前,楊恩生在西澳柏斯的蒙哥湖畔,觀察這一隻母天鵝有3小時之久。這些小天鵝剛孵出不到12小時,絨羽尚未發展成能防水的羽毛,所以湖裡一起風浪,就立即隨母鵝返巢,縮進母親的羽毛下尋求庇護。
學美術的建中生
暑假過後,為了考初中頻頻惡補,考上私立復興中學時,兄姊皆已成家,母親調到坪林教書,週末假日才能回家探望他,平時獨居的他「繼續」寂寞。由於課業繁重,便藉聆賞古典音樂紓解壓力,這些唱片常以音樂家頭像的畫作做封套,他就用鉛筆素描臨摹這些畫作,樂此不疲。
考上建中後,楊恩生再度回到梁丹丰的畫室學習,半年後,梁老師要他自學成長,不要再依賴老師改畫;為了持續繪畫的熱情,這個高一生便邀集同好,在1972年創立了「建中美術社」。
當時建中在各社團中,特別撥出經費補助橄欖球隊隊員買雞蛋的「營養費」,他去力爭,「我們美術社顏料那麼貴,為什麼就沒有補助?」當時的黃校長問他,建橄「黑衫軍」每年拿下省賽高中組第一名為校爭光,你們可以嗎?就衝著這句話,楊恩生硬是在高二時「擊敗」復興美工學生,搶下北市寫生比賽首獎,要到黃校長「欠」他的5,000元。
不過楊恩生的勝出,還是要感謝復興商工的胡茄老師,胡老師在植物園偶遇來此寫生的楊恩生後,基於識才愛才,假日時總是帶著楊恩生到處寫生,為他奠下了紮實的根基。
成為美術比賽常勝軍後,17歲的楊恩生下定決心當專業畫家,並從自然組轉到社會組,為此還鬧了一場家庭革命。家人質疑,成績不錯、數學月考還考過滿分的楊恩生,為何放棄正途去畫畫?楊恩生對這種觀念非常不以為然,「為什麼書讀不下去的人才去學繪畫?這是不對的,應該要把最好的人才獻給藝術才對!」

為推動「生態藝術」理念,1995年楊恩生和生態學家金恆鑣聯手成立「臺北市生態藝術協會」,2007年再和師大生命科學系教授黃生合作,將該協會擴大改組為全國性組織「亞熱帶生態藝術協會」,希望透過藝術,提醒世人生態環境的脆弱和保育的重要。
「水彩黃金時代」
第一志願考上師大美術系後,李焜培教授對他影響頗深。「李老師的水彩風格自由不羈,教學方法又很靈活,可以激發出學生創作的欲望,」楊恩生至今還懷念老師那種詩人般的浪漫特質、開朗的個性,和對新事物的求知慾。
當時台灣處於戒嚴時代,書籍管制嚴格,出國更是困難,畫家們雖久聞英國大師泰納、柯特曼、吉爾丁等的大名,但多半只能透過系上僑生從香港購入的少數原版水彩畫冊一窺究竟,欣賞原作的機會幾乎等於零。直到美術雜誌如「雄獅美術」、「藝術家」開始介紹如美國懷鄉寫實畫家魏斯等外國名家畫作,才讓美術系學子略開眼界,同時開啟了台灣1975至1985年間的「水彩黃金時期」。
1970年代台灣鄉土文學已發展一段時日,但直到1977年「鄉土文學論戰」以及之後發酵的鄉土運動,畫家們才開始熱中於牛車、古厝等鄉土懷舊寫實題材。楊恩生在這樣的氛圍下另闢蹊徑,以牛頭獸骨、魚類標本、枯木樹枝等「過去式」的自然生命題材,構成「無生命力的自然」,藉生命的枯息景象,來表現個人內心的孤寂世界。
很少人知道,楊恩生其實是個獨眼龍,從小右眼嚴重弱視,無法辨清色彩、大小、造型,年少時寫生還不覺得有異狀,直到大二,迷上半身肖像,卻總不自覺地將模特兒肩膀距離自己較遠的一側,畫得太寬或太窄,「無法準確地畫出空間距離,是我作畫以來第一次遇到的重大挫折。」所幸專注的特質彌補了先天缺憾,他依然執著在藝術道路上,不肯服輸。

(對頁)楊恩生2006年造訪加拉巴哥群島,以業餘生態觀察者的角度,尋訪達爾文筆下特殊的生物,並以畫筆賦予藝術風貌。此圖為繪本《誰是大明星》中描繪達爾文在書房中苦思的畫面。
千錘百鍊「葡萄王」
1980年間,有回楊恩生在李焜培老師住處的一本原文畫冊中,看到19世紀英國水彩畫家威廉•亨利•亨特的〈櫻草花與鳥巢〉,有別於國內的室內靜物寫生,亨特是將大自然的環境整個搬進畫室,描繪葡萄、瓜果、籐籃、鳥巢……。這種畫法觸動了他,於是他開始描繪綠意盎然、瓜果肥碩的果園景象,或擷取自然生命結晶的花卉、蔬果為靜物寫生主題,企圖捕捉「靜止的生命」在「現在式」時的瞬間美感。
就讀師大美術研究所時,楊恩生以17世紀5個歐洲國家的古典靜物畫風格為研究主題,為了蔬果靜物寫生,他會在深夜裡到果園採果,在樹下點風燈佈置果籃並拍照,研究幾個世紀前歐洲畫家們採光佈局的方法;或在清晨凝露中在果樹間穿梭,還經常到苗栗卓蘭的葡萄園採果、寫生,精細酣熟的水彩葡萄技巧成為註冊商標,在業界享有「葡萄王」之譽,並以27歲之齡成為龍門藝廊的經紀畫家。

為生態觀察走遍5大洲,楊恩生也成了優秀的生態攝影者。圖為他在加拉巴哥島所拍攝的海鬣蜥(下)、藍腳鰹鳥(上),以及努力鼓著鮮紅喉囊的雄黑腹軍艦鳥(中)。
開啟兩岸「水彩學」
這段期間,學長陳東元從日本帶回英國出版的《水彩簡史》原文書送給他,回想學生時代所看到的水彩畫中文書籍幾乎都抄襲自同一版本,部分內容甚至斷章取義、以訛傳訛,讓他興起自己看懂、詮釋後再譯介出來的念頭,經過多年努力,於1985年出版《水彩藝術》,成為學生們的最佳工具書。
「接觸原文書後,我發現一個新的領域,推翻很多過去的錯誤觀念。這種改變讓人感到無知、惶恐,但在盡力吸收新資訊後,逐漸發展出一套自己的研究模式──相信古籍,」楊恩生表示。
為了寫《水彩藝術》,他向經營畫材進口的生展企業老闆張靜借閱英國倫敦泰特畫廊(Tate Gallery)出版的《顏料與畫》,這是本專門討論畫材顏料發展史的書,激發了他對水彩史與水彩材料學、紙張製作等的興趣。
之後楊恩生花了兩年時間,專程到英國研究各水彩大師的原畫,並創辦「水彩雜誌」,雖然只出版8期,但卻以精闢的技法分析、名作欣賞、教學問答等專文,開啟了海峽兩岸水彩藝術的學術研究先河。
也就在那本《顏料與畫》中,楊恩生再度看到亨特的〈櫻草花與鳥巢〉畫作。這回他的領受更深,可以說,這幅畫不僅改變他的視野,也引領他進入生態繪畫領域。

為生態觀察走遍5大洲,楊恩生也成了優秀的生態攝影者。圖為他在加拉巴哥島所拍攝的海鬣蜥(下)、藍腳鰹鳥(上),以及努力鼓著鮮紅喉囊的雄黑腹軍艦鳥(中)。
轉進「生態藝術」
「亨特可說是19世紀水彩靜物的代表人物,他超越了古典靜物華麗風格的束縛,以田園詩人的眼光來禮讚自然之美,以水彩靈巧、暢快的特質取代了油畫的厚重。」此時,生態攝影師劉燕明正在為他拍攝紀錄片,並力勸他嘗試鳥類繪畫。
當時楊恩生在畫壇炙手可熱,收藏家至少需等待3個月,才能從藝廊買到一張他的靜物水彩,但他自問:「難道這樣熱銷的市場不會有飽和的一天嗎?」亟思轉型的楊恩生,1986年開始以台灣特有種鳥類為題材。
「我的興趣來自畫面的傳神和寫真。」一直對「寫實」深為著迷的他認為,在一張白紙上造成觀賞者的錯覺,這一種「高層次的欺騙行為」,是20世紀以前歐美畫家所追求的,也是他現在所追求的藝境。
1988年楊恩生獲初中同學、華新麗華集團負責人焦佑鈞夫婦全力支持經費後,自此展開長達15年無後顧之憂、只為藝術和理想而活的日子。他帶著專業攝影器材和助手,走遍台灣中高海拔的荒郊野嶺,用快門與速寫詳細記錄鳥類生活的真實樣貌。為了不驚動鳥兒,他和助手身穿迷彩裝、沼澤衣,甚至躲在偽裝棚內,在溪畔、草叢、灌木堆中,一待就是七、八個小時。

有「葡萄王」之譽的楊恩生,在水彩作畫時間有限且無法修正的限制下,以高超的技巧營造出古典油畫的深沈、華麗風格,畫中瀰漫著果香的豐饒感,葡萄上細緻的果粉尤其令人驚豔。
尊重自然,真實呈現
「開始畫鳥的好幾年裡,因為經驗不足,在蒐集資料時遭遇許多困難,例如深山竹雞,我在野外從來沒看過;林鵰則除了在福山植物園溪畔有過幾次驚鴻一瞥的巧遇外,都無法拍到近距離的畫面。」因此,除了初期養寵物鳥,及後賞鳥、拍鳥,他也向國內攝影師借調鳥類照片做參考。
楊恩生強調,生態繪畫和一般靜物畫在技法上沒有太大差異,不同的是心態,「以前作畫是純藝術,葉子多一片少一片無所謂,但生態繪畫不同,必須把『尊重自然』放在第一位。」
例如現生鳥類的初級飛羽(附著於鳥翼末端節、控制飛行的羽毛)通常有9到11枚,實際數目就要細細去數,多一枚少一枚都不行,而且每一枚飛羽的構造、色澤和重量感都不同(大多為內寬外窄)。除了4種飛羽外,又有大小覆羽、尾羽、飾羽,還依各季節、各種環境而各有不同。
「這些都是很科學、純粹靠觀察得來的,既不能套公式,也不能靠想像!」楊恩生說,最好的方法就是去研究生物學,學解剖、做標本,很多藝術家不願意這樣做,但這卻很合他喜歡埋頭鑽研的個性。
從另一個角度看,「生態繪畫是有很大的制約,」楊恩生承認,「但是我喜歡──我喜歡典雅的、傳統的、精確的,最討厭的就是沒有目標、自以為是的自由畫!」
不過,當有人把生態繪畫和照片相提並論時,楊恩生又會視為「侮辱」而大聲抗議。
「繪畫和攝影是有根本不同的,」他解釋,眼睛所見和鏡頭獵取不同,例如色彩有高反差時,眼睛會自動調柔,但鏡頭卻做不到,「把黑人白人放在一起,拍出來總是慘不忍睹,若要顧好黑色,那白色就會變成慘白。」
至於景深也有同樣問題,「一張照片總有一個聚焦點,聚焦在鳥嘴,羽毛就會鬆掉;聚焦在前爪,後爪就會模糊。如果你不去觀察活生生的鳥類,只照著照片畫,那就完了!」

(左)生態藝術家楊恩生善畫鳥,這幅雲南大包山的黑頸鶴,是根據攝影師的資料,構圖全然不改地忠實呈現,惟將攝影的高反差減弱,並將色彩的濃度由近至遠,強化出濃淡不同的氣層透視效果。
用藝術喚起生態之愛
為了全心投入生態繪畫,楊恩生辭去了人人稱羨的大學教職,市場上極為搶手的靜物畫也日漸減少。雖然夜深人靜時,他也曾對自己的取捨感到茫然,但思及文藝復興時代就有德國杜勒等少數畫家,用既藝術又科學的角度創作,對當時的自然史、植物學提供極大貢獻,台灣的生態如此豐富,又如何能讓它在藝術上留白呢?
在「地理大發現」的時代,西方的藝術家從未缺席,但台灣藝術家過去的確較少以自然生態為創作標的。眼見台灣環境日益惡化,畫風唯美的楊恩生感慨表示:「描繪大自然時,我希望用真實的手法呈現一個不存在的世界──或者應該說,『再現』那個曾經存在過的完美世界。」
他認為台灣亟待培育生態繪畫人才,藉藝術喚醒更多國人關心這塊土地,並期許自己做個成功的開拓者。
1989年,楊恩生在福華沙龍舉辦「台灣特有種鳥類畫展」,同時出版畫冊,結果在藝術界與生物界都引發極大爭議,讓他始料未及,卻澆不熄他對生態繪畫的熱情。之後他應交通部郵政總局之邀,繪製多套以野生動物或自然景觀為主題的郵票,都得到極高的評價,也開創了國內生態主題郵票的新局。

為生態觀察走遍5大洲,楊恩生也成了優秀的生態攝影者。圖為他在加拉巴哥島所拍攝的海鬣蜥(下)、藍腳鰹鳥(上),以及努力鼓著鮮紅喉囊的雄黑腹軍艦鳥(中)。
探索極限,與死神交手
為了繪製「長江風光」郵票,1992年7月,楊恩生和攝影師陳加盛等人前往青海進行長江探源。將近兩星期的探險中,除了飽覽冰川風光,為藏羚羊、藏野驢留下剪影外,也因大風雪和高山症吃足了苦頭,同行入江源區時有13人,只有12人活著出來,其中還有人是橫躺著出來的──包括當時已胸腔劇痛、口鼻出血,差一點因高原肺水腫喪命的楊恩生。
「有過這次經驗,我放開了,覺得自己的格局更大了。」楊恩生感嘆中也有自豪,大陸郵電總公司策劃10年但因「畫家們怕死」遲遲完成不了的長江郵票,楊恩生卻在短短3個月內完成了。之後他去南極看企鵝、海豹;去北極觀察北極熊;去亞馬遜河上游溯源而驚見麝雉……,隨著視野越來越開闊,他對生態的關愛也更深了。
繼台灣特有與瀕絕鳥類後,1996年,楊恩生在華邦電贊助下展開為期5年的「世界鶴」畫作專案,足跡踏遍5大洲。世界鶴類基金會主席吉姆哈里斯在《世界鶴》畫冊序文中寫道:「藝術可以成為改變現況的一項重要力量之一。楊恩生的畫取自傳統、科學,和他親身仔細的觀察及攝影記錄,呈現了生活環境裡鶴的真實面貌。」
楊恩生強調,目前全球15種鶴中,已有11種在滅絕邊緣掙扎,鶴可以在多樣化棲地中存活,是測量各種生態系健康與否的重要指標;在東方文化裡,鶴所象徵的長壽、忠貞、無憂無慮,更成為人們心中對天堂的幻想與渴望。「一旦鶴消失了,不只脆弱的生命之網短少了一縷緯線,我們也同時失去無價的美和理想的象徵。」
滿臉風塵、黝黑粗獷的楊恩生,將源自自己生命底層的野性呼喚化為行動力,將奧秘的自然帶到觀眾眼前。他的畫中,交織著深刻的藝術之愛與生態之愛,令人震撼,也令人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