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八日,行政院俞國華院長應新加坡總理李光耀正式邀請,率領多位閣員飛往新加坡訪問五天。
新加坡總理李光耀親自接送於機場。雖然中星兩國並無正式外交關係,但此行俞院長受到了星國政府首長不尋常的禮遇。雙方並就經濟、貿易、科技等問題,進行磋商。
這次的訪問,中星雙方沒有發表任何聯合聲明,但一般預料,兩國政府的檔案中,將會增添不少具體而互利的經貿方案。在返國的記者會上,當記者詢及這個問題,俞院長表示目前不宜多談雙方有何具體協議,只是神情愉快地說:「我認為此行非常圓滿。」
漂亮的開始
「俞院長此回的星洲之行,為我國對無正式邦交的友邦往來建立一個新模式,使我國能更活躍地建立國際關係」,「中國時報」六月十三日的社論如是說。
「這是俞院長踏入組閣第四年,一個漂亮的開始」,一位隨行採訪的記者說。
七十三年六月一日,俞國華先生奉令組閣。在這之前,他曾任財政部長、經濟建設委員會主任委員,並擔任中央銀行總裁達十四年十個月,是我國經濟建設的重要領導人之一。
「這是我服務公職生涯的最後一段時間,不管好也好、壞也好,我唯有本著良知、盡一切力量去做!」俞院長上任時說的話,言猶在耳,匆匆已過了三年。
這三年,是政府遷台以後「最不平凡的三年」,一家報社的社論說:「無論在政治、經濟與社會,這都是變動最劇烈,甚至顯得混亂,難以控制的三年。……俞院長何其不幸,在三年的任期內,遇見這樣一個劇變與混亂的局面;又何其有幸,遇見這千載難逢,展開國家社會新機運的時勢。」
政治上,過去長期的戒嚴維持了安定的局面,但民主政治的發展,一定要走向開放,去年執政黨宣佈即將解嚴,解嚴後的國家安全,及隨解嚴而來的開放報禁、容許新黨成立……接踵而來。
波濤起伏的三年
經濟上,世界保護主義的興起,對以外貿為主的我國經濟型態,影響尤大;對外如何談判,保護國內業者利益;對內如何開放市場,走向國際化、自由化,均是重大挑戰。社會上,富裕之後,人們的價值觀也開始改變,如環保意識的抬頭、勞工階層的轉變,以及「自力救濟」的脫序現象等現代化過程中的陣痛,紛紛出現。
身為國家的最高行政首長,承擔這種種的問題與壓力,俞院長掌著舵,領航度過雖波濤起伏,但仍不斷前進的一千多個日子。
三年中,他更決定了許多長久以來懸而未決的事。例如討論了十幾年,擔心有後遺症的加值型營業稅終於實施;雖然還有一些瑕疵,但實施一年多以來,不但沒有引起物價上漲,政府也增加了稅收。比起新近實施便引起群眾抗議與暴動,首相因此聲望大跌的日本,可算是非常成功的一例。
此外,開放黃金自由買賣、廢止票據法刑罰、廢除屠宰稅、多次降低進口商品的關稅……,也一一實施。
政績交付公評
或許是財經方面的形象太鮮明瞭——學財經出身、任財經首長四十年,一般人談起俞院長的三年政績,總是先想到他在財經上的建樹。
「其實,俞院長一直極力在調整過去央行總裁的角色,突破『財經內閣』的印象」,研考會主任委員魏鏞舉俞院長最近的作為,如在全國行政會議中指示著重前瞻性軟體規劃,動用大筆資金從事地方教育、醫療與福利建設,撥出中油盈餘興建垃圾焚化爐、整治淡水河……,證明他的看法。
「這三年通過的各種專案,不下一百件」,立法委員簡又新說。
論政績,院長得到相當的肯定,而且評價一年比一年高;在今年六月,他任職滿三年之際,輿論幾乎是一面倒的好評。
六月七日的中國時報社論指出,他這三年的施政成績是在劇烈變動,難以控制的混亂中完成,「他畢竟不負國家與全民所託,在忍辱中一步步完成任務。」
「遠見雜誌」一篇「我們需要什麼樣的內閣?」文中,提到他「現在愈來愈趨成熟,愈能表現統御能力。」
不是「媒體英雄」
其實俞院長始終不是中央研究院民族所客座副教授李金銓口中的「媒體英雄」——言語或做事風格,投合新聞界的胃口,而讓新聞「捧」成英雄的人物。
「他篤信『為政在誠,不在多言』,不少重要的施政成果,從他口中說出來都是輕描淡寫」,一位報社記者指出:「如果沒有長期觀察,不容易知道他到底做了多少事。」
「他做的比說的好」,另一位新聞人員說,不過,俞院長平時予人的感覺嚴肅了些,在今年六月立法院會議上,山地籍立委林天生穿著傳統服飾,又唱又說地在台上質詢時,才第一次看到俞院長笑得那麼開懷。
而「聯合報」資深記者戎撫天在與俞院長當面談過一個鐘頭後,有了不同的感受。他說:「一個公眾人物的公共形象,和個別接觸有差距,院長對政務的瞭解,深度的民主修養,都可惜因為他平時疏於注意,透過傳播媒介的折射,無從表現。」
「實際上俞院長有他機智、幽默的一面」,戎撫天在採訪稿中寫道:記者問院長,在立法院施政報告時,面對「民進黨」立委的挑釁,為何還能保持冷靜?他回答:「在立法院只有倪院長可以發脾氣,因為只有他有議事槌!」
「中國時報」記者黃輝珍也有相同感受。他談到俞院長剛上任時發生的六三水災,有人把「風不調、雨不順」歸罪政府,問院長有何看法時,院長只幽默地反問:「這兩年很少發生颱風,是不是有人也要歸功於我?」
俞院長有時候也相當善譬喻。他曾在一次接受訪問時,說過一個故事:一個英國老太太討厭電話聲音打擾他的寧靜,有一次接過電話後感慨地說:「如果回到沒有電話的伊利沙白女王一世時代多好——但要有盤尼西林。」
一定要有耐心
這也正是俞院長衷心要說的話——要進步,就要有改變;在改變的過程中,就會出現問題。民眾常有很多的希望,實際上並不能完全或立刻做到,而必須一步步來:「我們一定要有耐心!」俞院長說。
自稱在最近三年擔任閣揆是「躬逢其盛」的俞院長,談到未年三年展望,還是他一貫的平實口氣:「民眾對政府的要求會愈來愈高、愈多,我們每一年都在努力,解決了舊問題,又有新問題,永遠不能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