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時,老師常會玩一種「好朋友」遊戲,叫孩子們寫出1-3個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的名字,能被最多同學點名的,就是「人緣」最好的,可以光榮地拿到「EQ獎」;可憐的是那些一次都沒被點到名的,尤其知道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其實心裡「另有所屬」,那種被遺棄的感覺實在很傷。
在進行本月號光華的東協封面專題時,看到鄰近各國都熱熱鬧鬧玩著「我也要跟你好」的「加N」遊戲,心裡忍不住浮起這樣的傷感,尤其連台灣到底算是「東北亞」還是「東南亞」都有點遲疑的時候,那種無所歸屬的感覺就更強烈了。
然而,不管到底是什麼阻力,讓台灣缺少情義相挺的「好朋友」,如果我們EQ夠,總會有路可走的,東協給我們的「啟示」還是珍貴的。
第一個啟示是「團結才有力利」──「10支筷子折不斷」的古老寓言,正在現代南洋真實上演,而這10支「筷子」遠比10兄弟複雜,語言不通、風俗民情不一、大小貧富也天差地遠。如果連他們都能意識到結盟是「不得不」的選擇,為了存活壯大,就是得強迫自己放下歷史恩怨、放下好惡,學習和完全異質的人成為「共同體」,那麼,孤島台灣又有什麼本錢可以迴避、延宕這個議題呢?
第二個啟示是「強弱間的應對智慧」,這從東協和中國大陸的關係最可以說明。
早在1990年代,中國還未脫離藍螞蟻時代,東協就出了全球矚目的4隻「小虎」──泰、馬、菲和印尼;可惜97年亞洲金融風暴讓小虎變病貓,從原本的大幅領先中國,反倒逐漸退居為中國的經濟後院。
但在這一消一長之間,兩者都展現了智慧:中國沒有趁人之危將小虎踩在腳下,反倒大手筆金援東協各國,又年年在廣西南寧舉辦東南亞博覽會,示好拉攏的意味濃厚;而小虎們也沒有以「先進者」的高姿態硬ㄍㄧㄥ,反倒一度將兩者的結盟稱為「中國加一(東協)」,尊中國一聲老大。
彼此謙讓下,中國的「領頭羊」地位不損,而東協則成功吸引日、韓及之後更多國家的爭相加入。論實力,東協10國的整體經貿規模,只及中日韓的十分之一,但卻彷彿許多「0」前面的「1」,大家都要依附其上才能被看到。
有人說,東南亞諸國長期被歐美日殖民,因此很懂得如何和大國「周旋」;果真如此,台灣不也應該有這樣的智慧嗎?何況,單論一個島嶼,台灣很小,但若看到早已在東協各國盤根錯節發展壯大的台商、看到半世紀來一直對台灣不離不棄的僑界,台灣的延伸力是很強的;如果應對得宜,是可能成為「東協加N」中的另一個關鍵國家。
台灣是外貿導向型的淺盤經濟體,必須要廣結善緣,那台灣到底要與誰結盟?又有誰要與台灣結盟?如何結盟?單點突破還是多管齊下?先與後、利與弊、取與捨、主與客,如何拿捏?應該要有更多調查周延、觀點持平的公共討論,而且要快。
本期另有幾個帶著夏天樂活、蓊鬱感覺的專題,談台灣新興醬料趣味的「醬」心獨具、台北市的森林小學、大雪山的螢火蟲社區,以及讓仲夏夜充滿魅惑力的街頭藝人,各領域都有人在默默付出,值得我們掌聲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