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制高點看農產品登陸──農委會主委李金龍專訪

問：台灣入世3年，對農業的衝擊如何？

答：全世界進入世貿組織的國家都會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當初政府評估過，也做了因應，對於可能遭受大舉入侵的作物進行產銷調整。以米來說，稻米生產面積從全盛期的50萬公頃減少到現在的27萬公頃，並強化品質。

其次是打開國外市場，很多人認為，台灣農產品生產成本高，國外很難賣，我不信邪，我認為應該開發高價市場。農產品外銷不要多，只賣好東西，在農民勤奮、政策引導下，已逐漸浮現成績。

3年來，台灣農業產值小幅增加，農業人口雖然減少，但農業勞動生產力明顯提升。2003年農業人口平均產值為51萬4000元，比入世前一年增加了8.7%，可以說，國內農民受衝擊的程度比預期小。

問：最近中國國台辦宣稱將加強對台灣農產品的採購，主委認為中國這項宣示是善意的嗎？

答：我們要持續觀察，審慎評估，兩岸已是世貿會員國，應該在此架構下洽商，因為農產品牽涉複雜的檢疫通關問題，民間很難處理。

其次像關稅，中國農產品進口關稅最高可達29%，另有平均15%的增值稅。最後是通關速度，這方面日本做得最有技巧，我們稱之為「軟堤防」，日本政府用諸如偵測蟲害、進口量與申請不符等通關手續，延遲通關時間。試想如果鳳梨多放一禮拜，就出現酒味，水蜜桃多放三天就爛了。

雖然大陸宣布18種台灣水果可以進口，但並未明言哪幾種水果將是零關稅；另外是增值稅減免，泰國早先也與中國建立零關稅優惠條例，最後就因內陸各省課徵增值稅，無功而返。我們希望對岸的善意可以化為具體行動，以政府與政府公權力行使的方式，將兩岸農產品的種種交流形諸於文字。

政府必須站在制高點看問題，希望農產品登陸是短多、長也多，現在大陸只要台灣水果，但水果與蔬菜不同，蔬菜從播種到採收，3個月即可；但果樹種下去，要3到4年才能結果，如果農民為了中國市場搶種水果，到時對方又片面取消優惠，農民怎麼辦？我們必須為農民權益多想一想。

問：台灣農產品出口至中國的比重年年升高，我們擔心對中國的依存度過高嗎？農產品外銷與技術外流是否可以分開討論？

答：台灣以熱帶、亞熱帶農產品居多，而大陸長江流域以北就是溫帶地區，沒有熱帶產品；台灣農業的生產技術在亞洲又是日本除外最強的。在氣候和技術條件支持下，的確能迎合大陸市場需求，才有近幾年成長的趨勢；加上大陸經濟開放後，一般民眾消費能力增高，2001年台灣農產品銷大陸金額是4800萬美元，2004年大幅增加到2億9100萬美元，相對其他國家，台灣只佔大陸進口農產品金額不到2%，進去的量其實很少。

對未來演變，我是樂觀其成，只要能把台灣農產品賣出去，不管是美、日、香港、大陸、新加坡，政府都應協助農民外銷，可以增加收益，也可以調節國內產銷平衡。

相對而言，目前大陸農產品可以進口的項目達1,473項，其中800項是加入WTO後的新增項目，大部分是國內生產不多或非敏感性產品，例如冷凍鱈魚、冷凍白蘿蔔、中藥材等，對國內農業影響不大。

至於技術外流，兩岸人民往來頻繁，技術在農民腦子裡，政府控制不了，這是客觀事實，有心把種苗種子帶出去也很容易。但政府有管制，目前敏感性技術項目，或是政府研究單位的研發成果，我們嚴格要求管制。然而，就算真有技術流到大陸，難道我們就沒辦法了嗎？並不盡然。技術「持續領先」就是最好的辦法，先進國家維持國力，就取決於技術持續超前領先，讓別的國家永遠追趕不及。

問：目前有不少台灣農民在廣東、海南島種植高接梨、鳳梨等熱帶水果，對於這些遠去單打獨鬥的農民，主委有何建議？

答：以台灣鯛來說，3年前台灣是全世界最大出口國，一年生產10萬噸，出口5萬噸；但在2年前被大陸趕過去，現在大陸出口量已經超過7萬噸。不是大陸養殖技術比我們強，都是台灣人帶著台灣魚種到廣東、海南島養殖的。

農民朋友為了生活到異鄉打拚，是無奈的選擇，我們不會苛責，但還是希望他們要有「台灣優先」的觀念，不要自己打自己，因為在大陸生產的台灣作物若回流台灣，受傷的還是農民自己。

對於近日沸沸揚揚的中國將大量採購台灣水果問題，農委會主委李金龍表示，政府會審慎評估，希望農產品登陸是短多、長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