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的際遇當中,絕少有倖至的事。一個成功的人,細細探究起來,必定有他成功的條件,譬如:勤奮好學、謙遜虛懷、忠義仁愛、沈穩堅毅…等等。一個成功的藝人,若能馳譽幾十年而不衰,必定也不只是練就一身技藝而已。粵劇伶王新馬師曾即可做為一個具體的說明。他除了因為很小就開始學戲,肯虛心向學、不斷苦練,並能自創新腔之外,更重要的,是他有「有為者亦若是」的抱負,不僅只自許為一個藝人而已:他行事為人堅守原則,保有中國傳統所講求的風骨氣節,並且有仁慈博愛的胸懷。因為這樣,使得他在呈半退休狀態的現在,仍然有著極大的號召力。他擁有「慈善伶王」的美譽,他獲得了多種榮譽贈勳,他是自由中國國人引以為傲的一位忠貞僑胞,他更是所有廣東鄉親心目中的一塊瓌寶。

1.廣東老鄉在中視錄影棚凝神聆聽新馬師曾的粵劇清唱。(李培徽)
溫文儒雅,一代伶王
今年的七月十九日,粵劇伶王新馬師曾偕同他的夫人洪金梅、他的舞台老搭檔鳳凰女等一行十六人,從香港搭機飛來台灣,做六天的訪問。
一下飛機,新馬師曾就被熱情洋溢的鄉親友好包圍。他穿著一襲白色長衫,胸前佩掛著三年前僑務委員會頒贈給他的僑光勳章,頭戴黑色禮帽,顯得溫文而儒雅。在大家七嘴八舌的問候聲中,六十三歲的伶王掩不住內心的興奮和感動,道出他率領致敬團回國的原因。
中共對海外的統戰工作,一向是無所不用其極。新馬師曾是戲劇界的泰斗,在香港有相當的影響力,一直是中共爭取的目標。中共曾經多次向他示意,願意出價三百萬港幣,希望他率團赴廣州公演一個月。而且,如果他肯回大陸定居,他們就把他在大陸淪陷前在廣州所置的地產全數歸還。但是都被他毫不考慮的拒絕了。

2.至7.新馬師曾和鳳凰女唱作俱佳。(李培徽)
組團回國,為表衷心
不久前,中共「廣東粵劇團」到香港訪問,團中的許多成員,過去都是新馬師曾在廣州的老朋友,特別請他和鳳凰女等人去看戲。為了使老朋友得到一點友情的安慰,他們情不得已的去看了一場。不料,香港左派人士立刻以此為口實,到處宣揚說新馬師曾接受了中共的「招待」,要為中共做事,不敢再到台灣去了。這一來,反倒促成新馬師曾立即組團回國的決心。
這是新馬師曾第四次返國,一步出機場,他就立刻前往慈湖謁見蔣公陵寢,完成他回國的第一樁心願。在往後六天的活動中,他出席了「支援被奴役國家週」大會,他到中國電視公司錄影粵劇清唱,他參加了僑務委員會、中央黨部、廣東同鄉會、鄧氏宗親會(新馬師曾本姓鄧)等為他舉辦的歡迎酒會,他參觀了故宮博物院等名勝古蹟……。最令他感到榮幸的,是接連獲得僑務委員會頒贈的「海宣獎章」和中央黨部頒贈的「華夏一等獎章」,這兩種獎章都是宣揚中華文化有卓越貢獻的最高榮譽。

2.至7.新馬師曾和鳳凰女唱作俱佳。(李培徽)
續做當做的事
新馬師曾獲獎後,並未有志得意滿的表示。他誠懇的說:「致力粵劇藝術,發揚中華文化,堅守反共態度,都是我分內應做的事。不論是否得到頒贈獎章的鼓勵,我都會繼續不斷的做下去。」
中國的地方大,地方戲曲特別多,粵劇是其中的一支,生、旦、淨、末、丑等各種角色都和國劇相差無幾,各種抽象化及象徵性的動作、化妝、服裝也相同。其中仍具有的差別在於國劇比較正式、嚴肅,粵劇比較輕鬆,經常可以順應需要,編一些新劇。此外,粵劇唱腔中加入了廣東小曲,而且是以廣東話演出。
粵劇歷年來經歷了不少改變,名伶朱次伯捨棄國劇中的男性假聲,改以自然聲音演唱;千里駒、白駒榮演出「佳偶兵戎」,採用國劇「虹霓關」中的北派武行場面;陳非儂在「仇緣」一劇中舞雙綢帶;薛覺先在「羅剎海市」中耍舞火球,這些都受到香港觀眾的激賞。於是粵劇中開始出現北方武技和舞蹈。

2.至7.新馬師曾和鳳凰女唱作俱佳。(李培徽)
仍是廣東人所熱愛的戲曲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香港粵劇受到西方影響,也產生不少變化,譬如:文武場中加入小提琴及薩克斯風;傳統的簡易舞台被繁複的佈景代替……等。
粵劇在香港曾經盛極一時,後來因現代各種娛樂興起,粵劇頗受影響,無法經常演出,只有在觀音誕、土地誕、天后誕等節日時,才演出大戲。但粵劇在戲劇界仍有相當地位,也一直是廣東人引以為傲的地方藝術。
新馬師曾本名鄧永祥,自幼家境貧寒,九歲就入劇園,追隨名師何細杞、蛇公禮、周瑜林等人學戲。他天賦優異,加上肯下苦功,二個月後就挑大樑,擔任起主角來了,因而贏得「神童」的美譽。粵劇前輩覺得他是可造之材,幫他取了個藝名「新馬師曾」,希望他再創上一代粵劇名伶馬師曾的輝煌成就。事實證明,他果然不負前輩們的期望,成為粵劇界的中流砥柱。

2.至7.新馬師曾和鳳凰女唱作俱佳。(李培徽)
唱腔自創一格
十一歲時,他又向唱紅生戲的林樹森學習國劇,精研京腔。他的嗓音清亮,音域寬廣,唱做集南北戲曲之大成,表演起來自成一格,特別動人,粵劇迷稱他為「新馬腔」。這次回國,中國電視公司為他製作了個特別節目,由他清唱「臥薪嘗膽」、「啼笑姻緣」,另與鳳凰女對唱「胡不歸」和「風流天子」,使國內的廣東戲迷大飽耳福。
民國十八年,新馬師曾還只是個十三歲的少年,就自組劇團由廣東到香港、越南等地公演,曾經轟動一時。他的宅心仁厚,把演出所賺得的錢,都帶回家鄉,救濟貧困。抗戰時期,他也克盡藝人的職責,好幾次帶著自己的劇團,到戰區或後方巡迴演出,鼓舞士氣,團結民心。政府遷台之後,他雖旅居香港,仍致力保存發揚粵劇,領導愛國藝人繼續反共,同時仍是非常熱心公眾慈善事業,經常為香港政府舉行義演,籌款賑災,獲得廣大民眾的支持和共鳴,每次收入都達數百萬港幣。因此獲得「慈善伶王」的美譽。

2.至7.新馬師曾和鳳凰女唱作俱佳。(李培徽)
英女王頒贈爵勳
最可觀的一次是在民國六十一年間,香港風災,新馬師曾在電視台接受點唱,幾小時下來,累積的善款竟然高達一千二百多萬港幣。這數不盡的善行,使得英國伊麗莎白女王也對他另眼看待,前年十二月二十二日頒贈給他M.B.E勳爵。
然而,伶王一生中最崇敬,最愛戴的還是先總統蔣公。他認為蔣公是位「完人」。在他少年時代,從報紙上、前輩口中,看到、聽到許多蔣公北伐、勘亂的事蹟,及蔣公的深謀遠慮、忍辱負重、無私為國的胸襟……,都使他對蔣公的崇敬一日加深一日。也為了表達對蔣公愛戴與追隨的衷心,他在二十歲時,就加入國民黨,算起來,已是有四十多年黨齡的老黨員了。

2.至7.新馬師曾和鳳凰女唱作俱佳。(李培徽)
先總統蔣公的慰勉
蔣公也深知他在抗日、反共方面的義行,經常派人代傳鼓勵和嘉許之意。民國四十三年,蔣公還特地派人帶了一封親筆信函和玉照給他,在信函中,對他慰勉有加,而且一再稱呼他為同志。新馬師曾覺得,以他一個藝人的身份,竟能獲得蔣公如此的重視,這真是他一生最大的光榮。也使他更加盡心盡力為傳揚粵劇、為參與反共而努力。
近十年來,新馬師曾已退出職業性的演出,只參加慈善義演。平日多在家安享和樂的家居生活,他膝下共有五男二女。在子女心目中,他是位慈祥的好爸爸,因為他堅守著「愛的教育」原則,從不疾言厲色的對待孩子,喝斥責打更是絕對不為。
他的夫人洪金梅女士,在港澳地區,也一向以賢淑著稱,對他的日常生活照顧得無微不至。每次伶王參加義演時,鄧夫人也總是將大小事情準備得十分妥當。伶王夫婦六天來,在台北的一連串活動中,經常可見鄧夫人對伶王時而搖扇、時而捧茶……,恩愛之情溢於言表。鄧夫人說:「我不會唱戲,當年也不是他的戲迷,但我欽慕他的為人,愛戴他的風骨,他所做的任何事,我都會支持到底!」
忠義仁愛,堅守不移
自古以來,中國的讀書人最重視的是氣節,新馬師曾雖然不曾進過學堂正式受教讀書,但他靠著恆毅、努力的苦學,從一齣齣戲劇中,習得了謀生的技藝;也由其中培養出中國人最講求的忠義節操和仁愛胸懷,這也就是他一生行為的準則。
六天的訪問活動結束後,臨上飛機前,他凜然地對送行親友說:「我深愛祖國,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祖國同胞的事。目前,中共方面雖然只是對我施以『利誘』,但難保那一天他們會改採脅迫的手段。而我是無論如何不會屈服的,我絕不會成為他們宣傳的工具,我絕不允許自己做出任何傷害自由祖國或同胞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