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與留學很相似,」自由作家傅伯寧說,自己很能理解前妻追求生命真理的想望,一家三口在媽媽出家前也已經吃了三年素,因此雖然分開,關係並沒有因此撕裂,自己和兒子都沒有被「遺棄」的負面感覺。
但無論如何,一個大男人獨力撫養孩子,總是要面臨收入少一半,照顧人手也不夠的事實。雖然阿公、阿嬤住的不遠,也都願意伸出援手,但他們父子都覺得老人家有點「囉唆」,能夠不麻煩他們就儘量避免。
「為什麼不幫孩子再找個媽媽?」經常有人這樣問。對於再婚,傅伯寧並不排斥,但他表示:「不會為了要替兒子找個『新媽媽』而去結婚。」
再說,公雞帶小雞的生活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傅伯寧說,孩子的媽媽生性嚴謹,生活方式有條不紊;他與兒子兩人過活,可以比較隨性,夫妻教養方式不一致的困擾也解除了。
媽媽能的,爸爸可以更好回首六、七年來的單親生活,傅伯寧不但不覺得辛苦,反倒還覺得受益良多。「當爸爸蠻好的,重新經歷一次童年,自己也重新成長一遍教好兒子,也把許多壞習慣改掉了,」傅伯寧說,自己不喜歡打掃,但為了做兒子的好榜樣,已經改善很多。
「兒子念小學時比較彆扭,」傅伯寧說,那段時間遲到對兒子來說是家常便飯;行為舉止也有些與眾不同,他在學校老師的強力建議下,曾帶兒子去台大醫院看兒童心理科。
為了學習教養技巧,傅伯寧看了很多書。其中一本《教養的迷思》給他很大的啟發,書中提到:「大人們別太高估自己的影響力,孩子不會因為父母的教養而有太大的改變。」傅伯寧認為很有道理,因此他對兒子的彆扭採包容方式──給他時間成長。果然,孩子越來越懂事,過去種種「異常行為」不藥而癒,到了國中也沒有什麼叛逆期。
孩子,爸爸挺你!
「我最大的優點是──彈性很大,」傅伯寧說,自己是個理性、講道理的爸爸,有一次兒子把整碗泡麵打翻在床上,弄得整床棉被都濕了,一般人見狀可能會勃然大怒,但傅伯寧卻只生了一秒鐘的氣,立即柔聲地關心兒子手有沒有燙傷,「生氣於事無補,孩子也學不到什麼,」傅伯寧說。
傅伯寧凡事用心,把「當爸爸」這件事列為人生最重要的目標。為了解決兒子的孤獨,傅伯寧經常邀請鄰居小孩到家裡來玩,甚至當起孩子王,帶著他們一起玩。當過小學老師的傅伯寧,很能跟孩子打成一片,「我懂他們的外國語,」傅伯寧笑說。
為了兒子上國中,傅伯寧甚至辭掉工作,在家陪他兩年。「升國中對孩子來說是另一個世界,很恐怖的,」傅伯寧說,自己辭職、嚴陣以待,為的就是告訴兒子:「爸爸挺你!」
「長久以來,我最大的期望就是,能夠在兒子放學回家時,捧上一碗他愛喝的綠豆湯,全程陪他度過晚上,然後早早上床。」
這兩年的陪伴,傅伯寧認為「很值得」,雖然從事特約撰稿收入銳減,但只要節省一點,日子還是一樣可以過,兒子卻因此放學回家有人陪伴,有熱騰騰的飯吃,為什麼不做?
在這陪伴兒子的兩年期間,傅伯寧整理了與兒子共同成長的點點滴滴、酸甜苦辣,集結出版了一本《單親爸爸手記》,成為坊間第一本出自單親爸爸之手的教養記錄。
多年父子成兄弟
傅伯寧的兒子今年要升高一,父子兩人身高一般,但肢體接觸仍舊十分親密,勾肩搭背、摟摟抱抱,宛如兄弟。做兒子的也慢慢會「管」爸爸了:「怎麼那麼久沒有打掃?!」「又浪費錢買DVD!」「現在兒子照顧我,比我照顧他還多,」傅伯寧說,除了扮演父親之外,他還扮演朋友,甚至是學生的角色。「讓他來教我,是我教他最好的方式。」
「我越作越得心應手,越來越瞭解兒子,」傅伯寧得意地說,他們父子之間,幾乎沒有什麼需要特別溝通的事,因此,現在父子間的對話通常圍繞在知識上,天文、地理,五花八門什麼都談,前幾天,父子倆討論「原子論」,談到三更半夜欲罷不能。
「對世界保持好奇心,充滿生命力,是我對他唯一的期望,」傅伯寧說。孩子轉眼已長大,肩頭重擔輕鬆許多,一年前他又重回職場,在人本教育基金會工作,專門接申訴案件。
只要有心,做爸爸不難,父兼母職也同樣有人做得很好。「一個母親能做的,爸爸也都能做,甚至做得更好,」傅伯寧自信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