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兩年,出版界炒作的「五年級現象」,讓台灣興起一股「世代討論」熱潮。這樣的討論受到重視,不僅因為民國五十年代出生的年輕人已逐漸在社會各階層卡位完成,「五年級」所代表的「學運世代」和政治、社會改革年代宣告過去,「多元富庶的年代」正式來臨,才是討論中將五年級與六、七年級區隔得那麼清楚的原因。
相對於熱血奔騰的「學運世代」,六、七年級被媒體貼上的,往往是「草莓族」、「歸巢族」、「預支未來」等警告式標籤,這除了反映成人世界對當前的徬徨與思量,也凸顯出台灣社會呈現比以往更多元的變貌:民主化完成、社會開放多元、經濟成長進入高原持平、高失業率成為常態、鼓勵消費......等等,結構性的變局深深影響整個社會,包括新生代青年的價值觀,而價值觀又是每個人夢想的基礎。
變遷快速、價值紊亂的年代裡,這一世代青年人的夢想呈現什麼樣貌?如何對應著時代的趨勢?與過去的世代有何差異?在時代洪流與個人生命的交錯裡,他們攤開掌心,讓我們沿著紋路,循跡而上。
十一月底,立法院中囉囉嘈嘈,攸關國家前途、民生經濟的各項法案趕在休會前三讀,協助黨團動員與法案協商的國會助理們,沒日沒夜,臉上大多掛著熊貓似的黑眼眶。和助理們聊天,仔細觀察他們的互動,多少可以從情緒起伏中分辨出「年級」的不同。
民國五十九年次、三十三歲的學運世代民進黨黨團資深助理許孝慈,對每一項負責的法案,除專業堅持外,都懷著深深的理想糾葛,當法案條文因為政黨妥協而大幅更動時,「即使當助理這麼久了,心裡仍有說不出的悵然,」他說。
相對的,大學畢業未久的助理們,因成長過程裡早已習慣「國會是民主政治中的妥協平台」,他們比較關心的反而是法案進度,「不會再如以前的人,理想隨時如『鬼魅』般出沒,提醒著年輕時信仰的政治良知。」

擔任小學老師的賴佳岑,六十八年次。她說:「剛畢業時,同學們都躊躇滿志,認為教書是龍困淺灘,非長久之計,但近兩三年間,大家的態度突然完全改變,認為穩定教書的生涯實際又有保障。」
新世代政治理想
「學運世代已去,幕僚世代再起,」民國六十六年次、台大政治系畢業的立委助理湯智貿引用媒體的說法,道出自己的感受。他說,大學時,大部分同學長期浸淫於左派思想,普遍有左傾的政黨認同,但政黨輪替後,政治改革的內涵不同了,大家逐漸散入不同政黨,政策認同取代政黨認同,擔任不同政黨黨工,往往只是因為支持該黨的某些政策。
在午休小歇的訪談裡,湯智貿不斷被打斷,接了四、五通選民陳情電話,每收起一段電話,他都細聲說抱歉。「十年前唸政治的人都有一同努力的理想與目標,輪到我們這一代,權力的交換不再讓人愛憎分明,在民主化、全球化、兩岸議題、政黨派系、不景氣等因素交叉影響下,所謂『政治理想』,已不明確到讓人難以描繪和掌握,」他說,此時只好選擇「生活」:一份穩定工作,存一些錢,更樂於做高級法案助理沒興趣的「選民服務」。
「我喜歡幫助別人,即使小事都讓我快樂,」湯智貿說,時代轉回這樣的境地,毋寧說是一種往人內在走去的回歸,沒什麼不好。

自理學費、經濟獨立的鍾玉亭,就讀台大農業經濟系三年級。她說:「我的夢想是嫁到日本去。」
從「鐵飯碗」到「空虛心靈」
對照於湯智貿的新生代政治與生活觀,在政治、經濟掛帥的台灣社會,最常被用來標的世代差異的,也是政治取向和經濟價值兩項指標。
「三、四年級生」屬於戰後嬰兒潮,當時國家建設百廢待舉,年輕人的夢想卑微而實際,小學畢業後到工廠工作是藍領階層小孩的出路,即使高學歷者,社會中也瀰漫著「鐵飯碗」的價值觀:參加國家公務人員考試是人生最大保障。偶有溢軌的,想出國開眼界,限定名額與研究領域的公費留學考試是第一考量;有幸出了國,也常必須將部份獎學金寄回,貼補家用。
「保釣運動」讓「四年級生」的社會熱情找到出口。這個出於愛國心與民族尊嚴的學潮,青年的政治效能感與實際完成度都不高,受外交、政治氛圍等客觀因素限制,也未能反向匯流成社會內在結構的改革力量。
對夢想侷限而務實的一代而言,經濟成就與穩定生活是大多數人追求的目標,他們從卑微處起家,成就了台灣中小企業百花齊放的榮景。「但當他們在中年期完成物質性的夢想後,也得開始面對因心靈空虛而帶來的外遇、渴望宗教慰藉等議題,」長期研究台灣代間差異的東吳大學心理學系教授王叢桂指出,這也是近年來,心靈與宗教議題在台灣特別受到矚目的原因之一。

擔任水電工程維修的周宜廣(圖右),六十九年次、泰北中學電機科畢業。他說:「去年我與兩個死黨紀茂松(左)、許嘉瑋(中)買了同款的黑色SOLIO,一起出門時簡直『帥氣到爆』。」
機會社會VS.穩定社會
「五年級生」的成長期則適逢經濟起飛、社會運動風起雲湧的年代。青年不再有龐大的家計分擔壓力,熱絡的股市與狂飆的電子業讓發財顯得處處可能,既有富裕環境為後盾,政治、社會的不夠開放,更顯觸目難耐,大學生於是對「萬年國會」、「刑法一百條」等政治議題產生集體憤怒。
學生運動在民國七十八年的「三月學運」開花結果,之後,學運世代陸續被收編進政治勢力中,五年級不管在政壇或財經界,普遍被認為敢衝、富理想性,但同時也有「政治清流」與「童子軍」的正、負兩極評價。
民國八十年代,婦運、工運、環保、同志運動等依附在政治浪潮下,蓬勃發展,但當民主化目標一一完成,社會運動也因失去抗爭著力點而趨於沈寂,青年的價值容易流於徬徨。「這一代人的夢想大,完成社會改革的自信心也強,但夢想同一性高,在激情過後,他們會更需要學習多元處事的『細膩』功夫,」王叢桂說。
六、七年級則是「大學生」眾多的一代,以往處處有機會、青年為社會改革集體往前衝的年代結束,影響青年價值觀的因素越來越多,民國八十年代後期,政府進行教育改革,廣設大學、研究所,更讓這個年齡層的高等教育人口比例大幅提高,整個六、七年級世代的學歷體質有了根本的改變。
社會提供的機會型態不同了,追逐夢想的方式與競爭也大不相同。

相較於過去,今天出國逐夢的年輕學子更勇於追求自己的興趣,就讀科系也日益多元,但這些「興趣」到底是「符合社會價值」的興趣,還是自己真正的興趣?仍是台灣教育界難解的習題。圖為托福補習班上課情形。
「寬」與「窄」的矛盾
廣設大學代表了兩種意義:高學歷者增加,科系更為多元。
根據教育部統計資料顯示,二○○二年全國大專院校學生為一百一十多萬人,比起二○○三年的五十四萬人,在十年內足足暴增一倍。
根據東吳大學生涯發展中心在二○○二年所做的追蹤調查,該校民國八十八年畢業的學生,目前有68.5﹪正在就業,15.6﹪為研究所學生,待業的不足5﹪。以整體學生教育程度來看,有37﹪以上畢業後唸過或正在唸研究所。學生普遍有將「爭取更高學歷」當成生涯規劃主要目標的趨勢。
同期針對民國二○○三年畢業生所做的畢業意向調查則顯示,38﹪的人將選擇唸研究所,21﹪直接就業,14﹪服兵役,10﹪將準備國家考試。
東吳生涯發展中心主任高世平分析,會有那麼多學生選擇唸研究所,主要是碩士以上學歷被認為在找工作與升遷時將提供更大保障,另外,也有一大部分人覺得工作難找,讀研究所可以暫緩進入社會。
「要說他們社會化得晚,其實大部分都有過豐富打工經驗,聰明靈活;要說是社會化得早,但他們對職場的認識又嚴重不足,」高世平說,新世代青年成長時看到師長們只要有高學歷,就能有良好、穩定的工作,於是有樣學樣,拚命往上唸,殊不知學歷高低與工作穩定成正比的年代已經過去,在變動的產業結構中,「鐵飯碗」越來越不可能。
成功術──永遠的顯學
高學歷人口增加不但延後整個世代的就業時程,針對這個現象,知名社會評論家南方朔也指出,某個世代的高教育程度者暴增,將影響到整體社會結構與世代價值觀。
「廣設大學讓人生選項一元化,台灣大學生又普遍有『和低學歷者不一樣』的心態,不會願意去從事某些不符合自己身份的工作,整個社會的選擇也將會因此變窄,」南方朔說,一群大學畢業生和一群只有中學學歷的年輕人,會做的夢想當然有所不同。然而許多人忽略了,「高教育程度即高失業率」是目前世界先進國家的普遍趨勢,台灣已逐漸攀升的失業率,也將讓新世代的夢想和現實產生落差加大、調適不良的問題。
為了因應整個世代教育程度「齊頭升等」與快速變動的潮流趨勢,媒體也紛紛發出警訊,近年來坊間雜誌就時常提出「競爭力」、「續航力」、「三十不能立」等討論,層面拉大到整個世界的人才競爭,議題包含經濟獨立性、經濟安全感,變動時局下的不確定人生等等。
三十歲以前如何賺夠一千萬?美好人生要一億元起跳?你想幾歲退休?......媒體所引發的社會討論效應,讓華人社會特有的「成功術」崇拜,在世紀初高張旗鼓、捲土重來。
王叢桂分析,台灣就如同新加坡、香港等小型經濟體,內需市場不大,憑藉的是向世界提供人才與代工,當世界潮流中物理專業吃香時,就會有一群人擠著進物理系為第一志願,同樣的狀況也曾發生在電機、資訊、生化等領域。
「人才與代工,都必須具備高度競爭力,在劇烈競爭中,台灣的經濟如果不成功,就是被淘汰。但是『專業能力』又不像財產,可以直接留給下一代,所以父母對小孩、社會對新鮮人,都會特別強調競爭力,成功術也歷久不衰,」王叢桂觀察。
然而必須留意的是,被商業媒體一面倒地強調的「金字塔頂端式」成功術,並不適用於大多數人的人生。

立委助理湯智貿(圖左),六十六年次、台大政治系畢業。他說:「權力的交換不再讓人愛憎分明,學運世代已成過去,幕僚世代繼之而起。」圖右起為同是「六年級」的國會助理黃昭銘與許岷弘。
夢想在他方
「成功」該怎麼定義?在科系選擇愈多元、父母全力將孩子往上推的今天,單一化的「成功」範例,讓許多青年面對生涯規劃時無所適從,而過度強調金錢的價值,也讓年輕人的消費習慣與夢想更顯世俗化。
就讀台大農業經濟系三年級的鍾玉亭就深有感慨。
她說,每回有媒體發出警訊,要她好好思索人生的未來,她就會焦慮好一陣子,跟著大家拚命選修大量工具性課程,但反而沒有自己的看法,不知以後要往哪裡去。
「當有人問我:以後想做什麼?我嘴上雖然會胡亂應付一下,但心裡想的卻是:ㄘㄟˋ!我真的沒有任何打算耶,」鍾玉亭說。
坐在台大附近的咖啡廳裡,鍾玉亭聊了很久後,雙眼才逐漸迷濛起來。她說,如果真能實現一個夢想,她希望嫁到日本去。倒不是她特別鍾情桃太郎,而是日本偶像劇中,那種規律、穩定的生活特別讓人神往。
「一個穩定的社會結構,從求學、求職,到婚姻,只要順著走就能fit in,不必去思索社會大架構的問題,不必擔心生活不穩定,但我仍能保有空間,深度思考自己的其他生命議題,享受生活,」彷彿已在心裡背誦過無數次,這樣的夢想鍾玉亭一提及,就娓娓道來。

年輕人的活力是帶領夢想起飛最可貴的力量。圖為二○○三年北一女中百年校慶時,同學、校友歡聚一堂、活力四射的青春模樣。
消費世紀,預支未來
生涯規劃的徬徨是內在的,以消費渴望構築內心的夢想與成功,則外顯成世代文化。
根據TVBS在二○○三年八月所做的「七年級金錢價值觀」調查顯示,有23﹪的七年級生贊成以信用卡或現金卡來借錢,更有高達35﹪的人使用過循環利息,「就算沒有足夠的錢付賬,只要對味,就忍不住要『刷』。」而花錢的內容,男生偏愛休閒娛樂,女生則主要用來打扮自己。
另外,根據聯邦銀行同一時期的統計,二十到三十歲持卡人動用循環利率的金額,平均每張卡是四萬七千元,為各年齡層之冠。
民國六十九年次、去年剛貸款買下SOLIO小休旅車的周宜廣,深深感受到繳款的壓力,「有點小後悔」。告訴他有關民調所顯示的數據,他認為頗符合週遭朋友的消費習慣,很高興發現自己原來也是「主流」。
「我從高職時就開始打工,快遞、羊肉爐店小弟、英業達、士林電機等高科技產業第一線的裝配工作都做過,」周宜廣說,高中時打工一個月就有兩萬多塊薪水,他覺得自己年輕,只要不挑工作,賺錢並不難。他歌喉好,喜歡表演,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他會去唸華岡藝校,走影劇的路,但現在對於未來則沒有太大的想像。
「夢想啊?我希望能多金,會買新車也是為了耍帥,這樣『把妹』比較容易啦,」周宜廣說,他的三個死黨同時買的SOLIO是清一色黑色,一起出門時簡直「帥氣到爆」。賺錢、把妹、自由自在地和死黨混一起、偶而出入夜店,「如果再長得帥一點,我的人生夢想就差不遠了,」他說。

擔任小學老師的賴佳岑,六十八年次。她說:「剛畢業時,同學們都躊躇滿志,認為教書是龍困淺灘,非長久之計,但近兩三年間,大家的態度突然完全改變,認為穩定教書的生涯實際又有保障。」
多元的夢想,多元的成功
二十年前出版《青年的四個大夢》一書、轟動華文世界的吳靜吉教授,最近將該書重新增訂出版。他觀察,比起二十年前,新世代青年的夢想無疑是更多元了。生活富庶,網路、行動電話處處影響著人的生活,大眾媒體淺短呈現的少數類型「夢想生活」,也易讓人迷惑。在這樣的時代,生涯規劃的困難度也更甚從前。
擔任學術交流基金會執行長的吳靜吉,舉他最熟悉的留學個案為例表示,現在的父母多願意順著孩子的意選擇就讀科系,孩子也敢於追求自己的興趣。但這些興趣到底是「符合社會價值」的興趣,還是自己真正的興趣?青年的想像空間仍十分有限。而當大多數人仍將「成功」的典範設定為企業家、政治人物時,「你實在很難告訴他們,人生的成功可以有很多種。」
民國六十五年次、政大新聞與中文雙學位的岳坪球,在五年內努力修完龐大學分後,卻面臨自我與社會價值觀強烈衝突的困境。
畢業至今兩年多,球球一直處於「未完全就業」的狀態,因為學校教育與職場環境的嚴重斷裂,讓他無法釋懷。
「我與父母同住,當自由工作者,期間也曾應徵上電視新聞記者,並深獲賞識,但我實在很難勉強自己去做那些『腥、色、羶』的新聞,」岳坪球說,他猜,要不是學校老師離實務太遠,才高舉新聞道德大旗,不然就是他們有雙重人格,可以在學院跟媒體中分裂開來。
岳坪球目前大部分的時間是在公益團體當義工,頗有成就感。「有趣的是,整個社會都在強調『助人』的價值,但當我全心全意付出時,週遭人看我卻像是『高學歷勞動力的浪費』,」他說,他這個完全不符合社會主流的夢想,讓他在與家人、同學溝通時都頗為辛苦。

賣自己喜歡的小玩意兒、自由自在過生活,走在台北西門町,許多年輕人隨性的生命態度已無異於東京、紐約等世界先進城市。
築夢踏實
《一生的五大波》作者、理財專業報「鑫報」副社長黃崇則指出,單靠讀書就能出頭天的時代已經過去,台灣社會應該更鼓勵「行行出狀元」的價值。努力與付出是不變的,但人生的快樂應該來自更內在的感受。
「一個在股市裡打滾終日,眉頭深鎖的人,和一位清貧快樂的終身義工比起來,誰的成功比較成功,誰的快樂比較快樂呢?」黃崇說,社會不只應鼓勵年輕人多元的夢想類型,還要讓他們看到「成功人士」背後是如何付出努力,如何堅定信念,如何在發現「誤虛為實」後,能夠勇於改變。
「在每一個時代,對待夢想,永遠有一個不變的原則:築夢踏實,」黃崇說,新世代的孩子們面臨的多是價值觀上的迷惘,一旦找對方向,不只務實,靈活的身段跟過去人只有蠻幹的精神絕對是不同的。
民國六十六年次、台大電機研究所畢業的趙政銘,放棄高科技高薪工作,選擇了一條跟同學們都不一樣的路:到電影公司擔任市場資料蒐集與行銷規劃的職務。
「上大學後,我發現自己特別鍾愛電影,電影讓人可以幻化出無數的人生、無數的夢想,」趙政銘說,他也曾動念去學拍電影,但那實在「太不切實際」,他知道自己說故事的才華不夠,所以將夢想調整成「開一家自己的電影院」:配備自己鍾情的音響、選自己認為可以賣座的電影放映,最開心的是,好朋友可以在自己的電影院中看到為他們「特映」的電影。
趙政銘說,他當然知道開電影院要龐大資金,但他可以從選片、排片、電影行銷學起,以後人脈夠了,就可以募集資金,即使自己開電影院的夢想不能實現,當個經理人,經營老闆的電影院像經營自己的一樣,不也是另一種「築夢踏實」!

電影公司市場調查分析師趙政銘,六十六年次、台大電機研究所畢業。他說:「我的夢想是『電影』,但轉行學拍電影,實在太不切實際,不如存錢開一家自己的電影院,配備自己鍾情的音響設備、選自己認為可以賣座的電影放映,更為『築夢踏實』。」(莊坤儒攝)
落入掌心
全球化讓整個地球村複雜交織,時間越轉越快是許多人共同的感慨。以前講代間差異,人的一生是一代;在近年的社會學研究裡,代間已從十年、五年,一路縮短到三年,現在的兄弟姊妹間,甚至可能已有過去親子間的「代溝」。但不管時代如何演變,每一雙伸向遠方的年輕手臂都令人感動。
民國六十八年次、擔任小學老師的賴佳岑,從高中起就夢想當一位外交官,但大學聯考不盡理想,母親建議她就讀師範學院。然而她從未放棄夢想,大一、大二試著轉外文系,大四時到補習班補習,考外交研究所,雖然前後三次都與夢想失之交臂,今天她仍努力存錢準備出國留學。
「剛畢業時,同學們都躊躇滿志,認為教書是龍困淺灘,非長久之計。最近碰上了全球性的經濟不景氣,才兩三年間,大家的態度突然完全改變,深覺現在的工作實在太好了,千萬不能蠢動,教書的生涯穩定實際又有保障,」賴佳岑說,看著她的同學,她心裡有了另一番體會:如果人生的夢想那麼容易就受時代左右、為現實淹沒,我們跨越不過去的將不只是時代,還有從小對這個世界一點一滴慢慢累積起來的期待與信賴!
賴佳岑還在努力存錢,但她喜歡一個比喻:夢想雖然是一團色般的模糊想望,但每當你細描它、說出它,它就會越來越具體,終有一天,夢想會變成真實的形體,有了重量,落入你的掌心。
攤開掌心,你的夢想是否就在未來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