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本刊的訪談記錄:
問:您什麼時候開始看張大春的書?與作者張大春有過哪些接觸?看過他哪幾本書?
答:一九九三年,我在南京大學開始學中文,主修哲學。一九九五年,我拿到台灣教育部贊助的獎學金,到師範大學上一年課。
自從我的一位老師引領我進入張大春的小說世界後,我就一直非常欣賞他的小說。一九九六年初,我開始讀《我妹妹》,開始讀《野孩子》則是一九九六年九月,書剛出版的時候。
第一次見到張大春是在一九九六年初,他正為新書《撒謊的信徒》在各大書店舉辦巡迴演講,我幾乎每場都參加,另外,我又到輔大去旁聽一門張大春的課。
一九九八年五月,我在哥倫比亞大學一場現代台灣文學學術演講中又碰到他,我目前是哥大東亞語文學系博士班學生,研究的領域是當代中國文學與電影。
問:為什麼選擇翻譯《野孩子》?
答:著名的小說家Robert M. Pirsig被問到為什麼寫作時,他回答,因為寫作似乎比不寫作來得有意思一些。聽起來似乎很簡單,但我心理覺得這就是真正的原因。翻譯《野孩子》的那個夏天,我大可找個暑期打工或實習工作,但我覺得翻譯這本小說要來得更有意思。
我自認是個書蟲,而經由翻譯我可以幫作家接觸更多他們原本無緣接觸的讀者。自從翻譯第一本小說之後,我就「上癮」了,現在我覺得翻譯小說的因子早就在我的血液裡了。
問:為什麼您喜歡張大春的小說,對翻譯的《我妹妹》、《野孩子》有什麼看法?
答:張大春的特別之處,不僅僅在於他純熟的寫作技巧和豐富的想像力,也在於他小說的寫作過程中持續自我創新的不可思議能力,從科幻小說到遊俠敘事詩,從政治小說到文學理論,張大春總是不斷的挑戰讀者,並帶給讀者驚喜。
我讀《我妹妹》、《野孩子》時非常動容,這兩本書與他之前的《少年大頭春的生活週記》差別非常大,他再一次證明,他的作品不只是他自己的自我創造,而幾乎是他文學自我「大頭春」的再造。我也非常驚訝他這些作品超越疆界的方式,雖然背景在台灣,但小說闡述的是普遍存在的成長問題。
問:翻譯帶給您什麼樂趣?您認為翻譯應該忠於原著,還是再創造?
答:對我而言,翻譯本身是種享受,但真正的喜悅是在稿子付印之後、交到讀者手上那一刻。
我覺得最重要的翻譯原則是忠於原文,然而,忠於原文偶而會產生詰屈聱牙的糟糕翻譯品質,遇到這種情況我會保留原文的精神。
問:張大春看了您的譯作,感想是:「這不是我的作品,他翻譯的比我寫的更好!」您認為呢?
答:張大春過獎了,其實這本書結構、情節、角色、對白都是純粹、十足的張大春,語言文字經過翻譯後,無可避免地經過我的淘洗,但我想西方出版社一般而言在編輯標準上比中文出版業者來得嚴格,這點必然導致更精純的文字呈現。
問:讀者對《野孩子》英譯本的反應如何?
答:我沒什麼機會得到讀者的回饋,唯一的一次是最近到舊金山的旅途中,一位讀者碰巧知道我是譯者,跟我說,他和妻子每天晚上都爭著看這本書。對我而言,最大的恭維來自張大春本人,當我完成初稿寫信給他,他回信跟我說:哇!這簡直也是你的書。對一個譯者而言,這是我聽過最鼓舞、最感動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