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別人沒玩過的
從新疆的中亞音樂,到印尼宗教音樂又轉到印尼華人藝術家的考察,蔡宗德的研究領域在台灣學術界很另類。說話細細柔柔的蔡宗德,性格卻很反骨,「我想做別人不想做的,不願意做的東西,如此一來,別人要取代我的速度就會慢很多了。」
高職時挑選最少人參加的國樂社,又挑了沒人愛吹的嗩吶,一路考上文化大學音樂系國樂組;不安於室的蔡宗德,大學時期修遍新聞系、哲學系、家政系課程,發現自己更喜歡研讀各家的理論思想,而投入音樂學研究。畢業後他遠赴美國馬里蘭大學深造,碩士論文研究台灣歌仔戲。博士論文本想以嗩吶從西亞傳至中國的路徑為題,探究中亞與中國音樂文化交流史,但被指導教授勸退,一來涉及太多古文獻,又要懂古波斯文、烏茲別克文、維吾爾文,三不通的情況下,蔡宗德改修習研究新疆中亞音樂,因而走上伊斯蘭宗教音樂的研究。
民俗音樂學重視音樂在文化中的角色,蔡宗德說,研究伊斯蘭音樂,要先清楚穆斯林對音樂的觀念跟態度。對部分嚴謹詮釋教義的學者來說音樂是外在的誘惑,會讓教徒遠離阿拉。某些教長甚至認為伊斯蘭沒有宗教音樂,只是語言在聲調上的凸顯而已。
而要深入伊斯蘭的宗教音樂,必須了解其歷史與哲學思維,及各種不同的流派,為此蔡宗德學過的語言包括阿拉伯文、法文、俄文、日文、維吾爾文等,他比許多伊斯蘭教長更了解伊斯蘭教的源流及教義。
2000年蔡宗德受中央研究院蕭新煌、蔡源林等學者之邀到印尼做研究,開展了他的印尼音樂之旅。印尼音樂以鑼群文化為主流,銅鑼樂器為主軸,以打擊方式演奏,最具代表性的傳統音樂「甘美朗」即是一例。
從甘美朗的演奏也可一窺其哲學思維,甘美朗無法一人演奏,通常是整個村落參與。樂團沒有指揮,只靠著鼓手掌控演奏的速度與節奏。每種樂器各司其職,有的負責旋律,有些掌控節拍分區,還有專責加花變奏,敲錯一兩個音,同伴會幫忙掩護,更凸顯了文化中重視分工合作的精神。
至今在印尼仍可見許多傳統文化的蹤跡,蔡宗德解釋說,因為傳統文化能存續的環境條件尚未改變,比如當地找西醫診治費用較高,因此有些人會找巫師看病,造成當地巫術還很盛行,其衍生出來的音樂、舞蹈、詩歌自然就被保存。
除了投身研究印尼音樂,近年他也關注到印尼華人對文化藝術上的貢獻,比如知名的蠟染傳統是靠華人高軒德(Go Tik Swan)將之發揚推廣;印尼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華人藝術家郭俊安(Didik Nini Thowok),其跨性別舞蹈演出,在印尼更是無人能出其右;日惹江段新(Radyo Harsono)是知名的傳統皮影戲大師,更創造出爪哇華人皮影戲Wacinwa,而榮獲印尼總統頒贈國家文化英雄獎章榮譽。蔡宗德關心印尼華人藝術家的文化成就,不願他們只被經濟表現給概括,而拍攝《他鄉是故鄉》紀錄片,記錄多位印尼華人藝術家在文化藝術上的貢獻和處境。
結束一天的田野調查,蔡宗德常和學生們討論訪談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