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豆就是成熟前即採收的大豆,日本內需市場一年約十四萬噸,一半由日本國產供應,另一半則進口補足。
台灣一直是日本進口毛豆穩定的生產基地。1970年代初期,日本人把毛豆帶到在屏東里港一帶與農民契作試種,但產量不多,後來改種「鶴之子」及「綠光」品種,成功大量栽培,年產近一萬公噸,全數回銷日本。
由於日本市場極為穩定,毛豆每年為台灣賺進上億台幣,為了精進品質、降低成本(日本毛豆種子每公斤近一千元,比國人自產貴10倍),位在台南的亞蔬中心最早從事品種研發,高雄區農改場則於1983年開始投入品種改良,先後育成高雄1號、高雄2號、3號及5號毛豆。
周國隆老家在毛豆產地之一的高雄旗山,對這項作物本來就不陌生,2001年接手毛豆業務後,陸續雜交選育出高雄6~10號,以及去年問世,屬茶豆品種(茶褐色種皮)、散發芋香的高雄11號毛豆。
其中,高雄9號已經紅遍台灣及大陸產區,國內有八成豆田栽種,也有一些台商私下帶去大陸種,並外銷日本。
日本消費者偏愛翠綠色豆莢,看到高雄9號,先是發出「kawaii」的讚嘆,入口嚐到甜度飽滿、鮮度恰到好處的滋味時,立刻點頭驚呼「oishi」!
大農侯兆百形容高雄9號「很會生」,粗估相較其他品種,產能可提升一成。
市場迴響廣大,周國隆卻沒有被沖昏頭。有點完美性格的他,雞蛋裡挑骨頭,認為高雄9號口感硬了點,因此特別提醒加工廠延長殺青時間以軟化豆體。
加工廠與豆農已經約定最快今年秋作開始種植少部分的高雄11號,以饗日本關東民眾對芋香口味毛豆的偏好。
一般人不知道的是,高雄11號是周國隆「甜蜜的復仇」。手上有數個品種同時開發的他,在同屬芋香毛豆的高雄10號(綠香)身上,慘跌一跤。
原以為高雄10號可以取代台灣過去種了二十幾年的日本品種「香姬」,沒想到,「雜交授粉之後味道跑掉這麼多,花了8年才做出,竟無用武之地。」回想起來,周國隆心裡不免還有遺憾。
記取教訓,更深入地研究毛豆香氣的結構之後,去年正式推出高雄11號。但研發過程長達11年,秋作只少量地種,他難道不覺可惜?
研習劍道的周國隆,從使劍中悟出「出劍快,不如出劍時機巧」的道理。他平均每兩年推出新品種,除了滿足消費者的味蕾,也是為了要甩開品種剽竊者的糾纏。
他說:「即使品種外流,對方要把種子準備好,至少也要3年。」因此,以兩年為一週期推出新品種,盜種商根本措手不及。
但推陳出新也不能太快,他比喻,好比歌手出片,主打歌還沒讓人耳熟能詳,就不適宜再推出下一張專輯,「必須配合市場節奏。」
持續掌握消費市場的脈動、預期消費者的需求,是周國隆與多數其他農業專家最大的不同。若將毛豆品種研發比喻為劍道賽場,周國隆無疑就是一位洞燭機先、先發制人的武士。
稱霸日本冷凍毛豆市場的「高雄9號」品種研發者周國隆,研究室內擺滿各式毛豆品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