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也沒看到,死也沒看到
爺爺宋文祥是空軍中士退伍的老榮民,今年七十一歲,有一段坎坷的人生。他在民國卅一年離開大陸時,老婆懷了六個月的身孕,後來生了個兒子,前年好不容易聯絡上,十月間返鄉探親,早一個月兒子卻已等不及,病故了。「生也沒看到,死也沒看到」,宋文祥說來不勝欷歔。
兒子留下兩個未成年的孩子,靠著媳婦在農村裡幹活來養育,日子似乎還是撐不下去;去年年底,媳婦為生活所迫,改嫁了,嫁過去的人家,也有一窩孩子要養。就在那時,二度返鄉的老爺爺終於忍不住了,「心一橫,就把兩個孫子弄出來了」,宋文祥說。
兩個孫子來台,對每個月只靠一萬餘元退休金度日的爺爺來說,真是不小負擔。但「台灣生活再苦,也比大陸上好」,宋文祥說,更何況兩個小孩來台,除了可以陪陪已經喪妻、原本獨居的爺爺安享餘年外,也有繼承香火的意味。「我台灣的老婆只給我生了兩個女兒」,宋文祥說。
他們罵我是共匪……
兩兄弟一個念國小,一個念國中,從困苦的農村到繁華的工商社會,適應上會不會有問題?「有吃有穿,還有什麼問題?」爺爺說。但兩兄弟的遭遇並不如此順利。
眷村子弟一向國家觀念、敵我意識較濃,來自大陸的兄弟倆不免被視為異類。「這兒的同學會罵我是共匪,打籃球時硬搶我們的位置,上課時不願跟我坐一起」,宋洪剛透露,他害怕村堛漱p孩。
十六歲的哥哥有時可以保護他,「碰到身材跟我差不多的,我就把他們罵回去,碰到比我壯的,我就把弟弟帶走,要不然就告訴老師」,宋洪勝說。可是他們也就只求自保,宋洪勝表示,除了上課,他們很少出門,也少有玩伴。村堛瘧x球場上,偶爾會看到兩兄弟孤伶伶地在打球。
哥哥的情況似乎好一些。開學後考了兩次段考,他都是班上前兩名,「他們瞧不起大陸人,我就要證明給他們看」,他說。
來到台灣最大轉變是:三個月之間兩兄弟都比在家鄉時胖了許多,哥哥從卅四公斤重到突破四十,弟弟從廿四公斤增加到廿八公斤。
以後會不會回大陸?「會回去玩,不會定居,有錢時想把媽媽接出來」,頗有長兄風範的宋洪勝說。
就像擺在兩兄弟書桌前一家四口的合照一樣,全家團圓永遠是他們朝思暮想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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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兄弟相伴在眷村。(卜華志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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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家兄弟的獎狀是老爺爺最大的安慰。(黃麗梨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