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任東吳大學校長十四年,甫於去年退休的端木愷,退休後曾感慨地說:「我讀的是法律,當了半輩子的律師,沒想到晚年卻從事非本行的教育工作。」
「外行」人用心辦好「內行」的事
端木愷畢業於東吳法律系,非學教育出身,當初也並未打算從事教育事業。他在校友力邀下出任東吳校長後,乃毫無保留地全力以赴,真正做到了「外行」人辦好「內行」的事。
然而一件事情要做好,不是光下決心就能達到目的,其間得經歷許多考驗。尤其在缺人、缺錢的情況下,事情更難推動。主事者必須投注全付的時間、精力、熱情,甚至財力、物力,方能彌補現實條件的不足。
所謂「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辦私立大學最頭痛的,便是經費來源。東吳沒有財團支持、缺乏固定財源,主要經費來自學生繳交的學雜費,但也僅夠日常人事支出,若想增添師資、設備或建新校舍,不免有捉襟見肘之苦。
有人勸端木愷,不妨在學雜費之外,另以研究、實驗……等名目,向學生加收費用,只要增收的錢能「取之於學生,用之於學生」,應可問心無愧。
堅守原則,擇善固執
但端木老校長認為,他是學法的,豈可知法犯法?!所以他堅持以為不可。
另有人建議,不妨以增班、增系的方式,加收學生以增收入。老校長擇善固執,對這點也不接受,他說:「教室、設備、老師沒有增加之前,怎可貿然增系、增班?教育是良心事業,學生入學是來求知的,如果不能真正教給他們東西,怎麼對得起良心?!」
儘管如此,面對社會快速的繁榮與發展,知識學問的進步與多元化,再加上其他公私立大學在各方面力求跟上時代,端木校長實不能堅持讓東吳拖著緩慢的腳步在後面走。而欲求發展,就得有充裕的經費。
端木愷在決定出任校長時,即已抱定奉獻、服務的決心,他十多年來當的是「義務校長」,一直未領分文薪水,而以過去當律師的積蓄貼補度日。他並運用各種關係,透過各種途徑到處募捐。在他親自奔走、遊說下,校友紛紛捐助自不在話下,而工商界、甚至外國人亦都受到感動,紛紛慷慨解囊。於是一幢幢建築物:安素堂、音樂廳、科學館、男女生宿舍……,得以陸續竣工啟用。
在端木校長任內,東吳由原來的三學院擴充為四個,而且增設研究所和夜間部。
無法提供良好的教育環境,就不增系、增班
他在增系的考慮上十分周到。
端木愷說:「通常要辦好一個系,除了硬體方面——建好房舍、購妥設備、蒐集圖書外,還必須有很好的軟體——得找到一位在專業領域中具學術地位和知名度,並有多年教學經驗的人擔任系主任。這樣的人,既具專業技能,又有豐富的教學經驗,必定桃李滿天下,和學術界的關係良好,他可以像磁石一般,吸收許多好老師來任教,才可能維持這個系所的水準。」在此一原則下,許多有名的教授,像數學系的鄧靜華、日語系的蔡茂豐、音樂系的黃奉儀、社會系的楊懋春等,都是端木校長任內聘來的創系系主任。
端木校長年事雖高,辦起事來卻十分性急,凡事即知即行,希望早點看到成果。校長秘書蘇文婷便說:「老校長交代事情不到五分鐘,便來問辦好了沒?當他的屬下,最初會覺得壓力好大,但久而久之,卻養成很高的辦事效率,並且深深懂得這種處事態度的可貴。」
端木愷認為,在目前這個步調快速、競爭激烈的時代裡,動作慢的人可能喪失許多良機。他以當年躲警報的經驗做比喻:「飛機臨空時,必須立即就地掩護,稍有遲疑,即可能喪生彈下。」現年八十二歲的端木愷,歷經戰亂,過過顛沛流離的生活,因此磨練出堅毅的個性與果決的辦事能力,這是他從事每項工作都能成功的重要原因。
三年前,端木校長因胃疾開刀,體力大不如前,決心「交棒」,將校務逐步移交給副校長楊其銑。兩年後,他見楊校長已能獨當一面,便自請退休,推薦楊其銑為接棒人。
交棒之際,傾其所有贈予學校
十多年來,端木愷將全付心力都投注在校務上,把學校視做他的一切。如今離去,心頭難免牽掛不已。但理智告訴他,這個決定是正確的,他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年紀大了,能奉獻的也奉獻得差不多了,為了東吳的未來著想,我應放手讓年輕人另創一番局面。」
臨走前,端木校長變賣自己的古董、字畫、住屋等,籌得新臺幣一千三百萬元,悉數捐給東吳大學,作為獎助學校老師出版與研究的基金。他這種熱愛學校、無私無我的作風,不僅在東吳校史上留下不可磨滅的一頁,也為教育工作者留下令人難忘的典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