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漢代人倫上要求的孝道,也不因父母而有差別,在輩份上,更非「夫死從子」的思考方式。即使子女已經成年,母親通常繼父親死後居於家長地位。樂府詩〈孔雀東南飛〉裡,那位讓後人恨得牙癢癢的、狠心拆散恩愛兒子與媳婦的母親大人,就是一例。
此外,漢代朝廷雖用官位褒獎貞節,「社會對於貞節,終不嚴重看視。婦人再嫁,無人制止,也有人願娶,」《中國婦女史》書中指出。
漢朝古詩〈上山採蘼蕪〉,寫一位離婚婦女上山工作,不巧下山時遇見前夫,她招呼問道:怎樣?你的新老婆還不錯吧?
「老婆是別人的好」大概是男人的通病,前夫竟然大吐苦水:別提了!紡紗就不如你!
後世認為此詩在同情該婦女遭「離棄」,但看詩中一幕,男人若有所失的感嘆「新婦哪有舊婦好」,卻顯然悔之晚矣;女子的態度則似好聚好散:分手了,大家還是朋友嘛!漢代之後,如此瀟灑的女性,大概只有在離婚率愈來愈高的現代復能得見?
漢代女性的強健,還表現在更激烈的行為上。《後漢書•申屠蟠傳》記載,申屠蟠十五歲時,同郡候氏的女兒候玉為父報仇而殺人,官吏決定論以死罪,申屠蟠則進諫說候玉的行為節義感人,官吏才免去她的死罪。「漢代不僅男性有復仇行為,女性也不例外,雖然女性的復仇,仍拘限於殺父之仇,以盡孝道而已,但也透露出漢代女子的開放與強悍,」淡江大學中文系教授傅錫壬指出。
即使趙飛燕與王昭君,也都不是明清之後人們欣賞的林黛玉典型。飛燕雖是後宮閨怨的受害者,卻是生命力蓬勃的舞蹈家。昭君不僅是音樂家,由客舍青青柳色新的關內,一路西出陽關無故人,顛簸至黃沙瀰漫的關外,恐怕也需要身強體健才撐得住。
最佳女主角
不過,飛燕與昭君的故事經過後人太多渲染,難以做為漢代民間女子對自己生命嚮往的代表。柯慶明以為,東漢樂府詩〈陌上桑〉中的羅敷可看出漢代女子對自我形象的期許。
羅敷新解,「羅敷喜蠶桑,採桑城南隅」,說的是羅敷能幹健康,喜歡出外工作。她「頭上倭墮髻,耳中明月珠」,可見她不只美麗天成,還打扮入時。當南方來的太守邀她同車,她加以拒絕,顯然自持力頗強,還笑對方傻蛋,「使君一何愚!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她反應快,口齒伶俐,對答如流。
回顧歷史,觀照當下。對照兩千年前〈陌上桑〉裡自信、健康、意氣揚揚的女性形象;即將走入二十一世紀的千禧台灣新女性,能否更上層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