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在巴拿馬運河歸還區管理局主席巴雷達口中「比大衛堡還重要」的箇朗貨櫃碼頭,有什麼值得特別注意之處?
想像你正搭乘一架直昇機,一路從太平洋岸的巴拿馬市,沿著不時有大型貨櫃船航行的巴拿馬運河,往西北而去。愈向西,腳下的運河愈寬闊,岸邊青山環繞,景色寧靜優美。這段,正是利用蓋敦湖開鑿的天然航道。
再過不久,蔚藍的大西洋出現眼前。才飛行一個多小時,我們的目的地──可可梭羅,長榮箇朗貨櫃碼頭的所在地,已經到了。
這塊正在大興土木的工地真是不小,從入口處走到海邊,頂著巴拿馬接近赤道的驕陽,所有的訪客都汗流浹背,直呼「熱斃了!」
雖然帶著塑膠頭盔,仍被曬得黝黑的宇泰工程顧問公司專案經理馮海濱,一如他的名字,整天在這海濱的工地跑來跑去。他露出笑容,不以為苦地說,「為了在今年九月李總統參加運河會議前完成第一座碼頭,現在大夥都在加緊趕工中。」
掌握航運新趨勢
時間真的相當緊湊。箇朗貨櫃碼頭的興建計畫,長榮集團早在一九九四年前就已做過相關的調查研究,九五年初與巴拿馬政府簽訂投資意向書,直到九五年底才由國會正式通過,九六年開始動工。
箇朗貨櫃公司總經理洪宜德表示,貨櫃碼頭總共有四期工程,光是預計在明年一月完成的第一期工程,投資額就將近一億美元,六百一十二呎長的貨櫃碼頭完工後,可以同時停泊兩艘「巴拿馬極限型」貨櫃船或三艘接駁船,每年可以處理四十萬個二十呎貨櫃。
「過去長榮的輪船靠岸,都是使用港務局的碼頭。以後,就可以灣靠自己的碼頭了,」洪宜德說。
租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大費周章,自己建碼頭呢?
「巴拿馬國營事業民營化的腳步積極,最近所有的碼頭都私有化了。港商和記黃埔標走克里斯多博、拜爾波阿兩個主要港口。其中克里斯多博就是目前長榮海運灣靠的地方,」洪宜德說。
除了這個原因,長榮還有更遠程的考量。
在冷戰結束,世界經濟版圖重劃之際,擁有世界第一大貨櫃船隊的長榮海運,充分掌握了航運的新趨勢。
長榮過去致力經營已開發國家航線,努力打入過去西方船運公司壟斷的市場,十三年前,開闢了史無前例的環球東西雙向全貨櫃定期航線──從遠東到美國、歐洲,再回遠東。而這條路線,就得經過巴拿馬運河。
全球佈局:從東西到南北
在完成環球東西向航線後,這個航運業的龍頭老大,卻眼光獨具地轉向開發中國家的南北航線,延伸到東亞、北美、中南美、加勒比海、地中海、南非、亞得里海、紅海、波斯灣、澳洲等市場。再配合原有的環球東西雙向全貨櫃定期航線,結合成緊密的全球航線網路。
在這張畫了十幾條航線的世界地圖上,巴拿馬以優越的地理位置,成為長榮海運相中的「環球東西向航線與北美、南美、加勒比海等航線的轉運中心」。
「中南美現在正積極促進經濟發展,是一個潛在的新興市場,」洪宜德說,「看準世界經濟的發展趨勢,跟隨貨源的腳步,長榮絲毫不能放鬆。」
中南美市場潛力可期,但為什麼需要藉巴拿馬的箇朗貨櫃碼頭來轉運呢?
打一個比方:環球東西向航線就像高速公路,其他支線則像省道、縣道。走高速公路的大車只要在交流道下來,把貨物交給走線道、省道的小車,就可以繼續上高速公路,兼程趕路。而這交流道,就是海運航線的轉運中心。
此外,每條航線的港口先天、後天條件不同,也不是每條航線都適合開大型貨櫃船。
「貨櫃船大型化之後,可灣靠的港口受到很多限制,例如要吃水深、碼頭機具現代化。沒有這種條件的港口,大型母船就無法靠泊,也需要在轉運中心卸貨,由子船接駁。」
例如某些港口沒有貨櫃起重機,如果貨櫃船上本身沒有貨櫃起重機,就無法灣靠。
海上的交流道
為了配合全球航線的需要,長榮在碼頭投資方面一直很重視。除了巴拿馬的箇朗貨櫃碼頭,國內高雄港的一一五號貨櫃碼頭,就是長榮投資興建的。
在泰國,長榮向港務局長期租用貨櫃碼頭一座,自行經營管理,並改善碼頭機具,已經正式營運四年多。此外,長榮還要在越南頭頓港投資興建貨櫃碼頭,目前正進行地質探勘工程;看好未來兩岸直航的潛力,今年五月,長榮也在高雄標得第五貨櫃中心七十九──八十一號碼頭,預計在下世紀初興建完工。
「自己興建貨櫃碼頭的優點,是管理營運比較容易掌握,還能節省成本支出,」長榮表示,他們在很多地方都有碼頭管理的經驗,所訓練的碼頭工人,作業默契、配合度較高,而「長榮的貨櫃船都相當新,若能配合先進的碼頭機具,效率將更為提昇。」
其實,自己興建貨櫃碼頭,只是長榮多元化經營的一環。
長榮以貨櫃船運聞名世界,卻少有人知道,凡是貨櫃航運相關的行業,例如貨櫃、車架、拖車、貨櫃船、貨櫃碼頭,長榮皆有投資,可以自己製造、自己營運。
目前在國際幾家大航商中,長榮在大陸和東南亞所做的硬體投資規模最大。之所以在這些地區投資上下游硬體設施,是因為這些開發中地區的相關服務,不像歐美各國那般完備。為了充分掌握貨運的效率,長榮才在這些地區提供垂直整合的「一條龍式的服務」,把貨運、港口裝卸、船運等,全部放在公司的掌握之中。
然而想自己興建港口,也不是任誰都可以爭取得到。除了實力與條件,長榮與巴拿馬還有長期而深厚的關係。
另一個事業總部
長榮集團總裁張榮發自己形容,長榮與巴拿馬的關係「像夫妻」。隸屬長榮集團的八十餘艘貨櫃船中,有四十五艘屬於巴拿馬籍;張榮發本人是巴拿馬台北總領事館名譽總領事。
兩年前,長榮航空開闢直飛巴拿馬的航線,在慶祝酒會上,張榮發透露未來打算進一步在巴拿馬建立伸入拉丁美洲的航空軸心,還有在巴拿馬設立海事學校、興建長榮桂冠酒店、投資通訊事業的構想。
在巴拿馬有一個笑話:一位長榮員工趕時間開快車,在路上被警察攔下,沒想到這位警伯發現他是長榮員工,就揮揮手放他走。原來,巴拿馬一百五十位警察先生所騎的台灣三洋機車,就是長榮致贈的。
正是因為與巴拿馬淵源深厚,長榮箇朗貨櫃碼頭的投資計畫,得到巴拿馬政府各相關單位的充分協助。
「當地走私、毒品猖獗,為了確保貨櫃碼頭的安全,以後我們要買自衛武器,一天二十四小時,三班制地駐紮、巡邏,」洪宜德表示,在自己的警衛還沒就任前,巴拿馬政府特別派正式警察協助;就連現在的警衛訓練,也是聘請巴拿馬警官擔任教練。
三雄爭霸
和政府的關係好,卻不能確保未來做生意一定會賺錢。
巴拿馬運河兩端原本就有兩個大碼頭,被「不是猛龍不過江」、據傳帶有「中資」色彩的和記黃埔標走,連一向視巴拿馬運河為勢力範圍的美國都深以為憂,而向中共提出抗議。
為了鞏固勢力,美國現在也在大西洋岸的MIT建碼頭。加上長榮的箇朗貨櫃碼頭,大西洋岸就有三個碼頭,競爭不可謂不激烈。
面對未來戰局,長榮卻胸有成竹。
「我們爭取的這塊港口,條件相當優越,」箇朗貨櫃公司保養部副課長鄭肇昌表示,可可梭羅接近箇朗自由貿易區,而且擁有最先進的碼頭自動化作業系統,「相信以長榮的經驗與服務熱忱,一定會受到客戶的歡迎。」
他打開設計藍圖解釋,箇朗貨櫃碼頭與原先的巴拿馬運河通大西洋出入口分開,有自己通大西洋的水路,航道有十五米的吃水深度,碼頭旁有十四米,而港口內的迴轉區有六百米,可容納大型的貨櫃輪自由進出。
除了先天優勢,長榮在軟、硬體設施上,更不敢掉以輕心。
「長榮正引進一套先進的碼頭自動化作業系統,箇朗貨櫃碼頭將是我們在海外第一個使用這套系統的地方,」長榮表示。
不怕不來電
這套系統主要包括排艙、櫃場儲位,與貨櫃管制三部份。在船舶還沒有進港前,碼頭作業單位就可以根據「貨櫃進出管制站」輸入網路的資料,進行裝卸貨排艙模擬,船席、作業時間、機具以及工人的預排與確定。還可以提供每一個貨櫃精確的位置、進出櫃順序,對貨櫃場的空間做最好的利用。「有了這套系統,整個碼頭將井井有條,經營效率將大幅提昇。」
在箇朗貨櫃碼頭,長榮就標榜:「最先進的機具,以『先來先到』的原則,提供最及時的服務。」間接,也提昇巴拿馬運河的經營效率。
在這塊佔地二十五英畝的貨櫃碼頭區,長榮還興建了一棟四層的辦公大樓,除了長榮自己使用,還可以租給各個船公司的代理商。
至於大衛堡台商擔心的巴拿馬電力供應不穩定的問題,對於需要靠電力操作所有現代機具及自動化系統的箇朗貨櫃碼頭,長榮也有了萬全的準備──自己建了一座發電廠,裡面有三部發電機組,可以在斷電時,源源不絕供應整個碼頭所需的電力。
此外,長榮還興建了一座維修場、碼頭上有管制站、加油站、海關及農業部檢查臺、消毒設備……。長榮打算以「世界級的服務,合理的價格」,來贏得全球航運界的青睞。
綠色的長榮精神
六月二日,洪宜德開車前往大衛堡借來的場地,舉行第一批員工──警衛的開訓典禮。
司令台前,黝黑高挺的班長大聲喊著口令,七十幾位班員精神抖擻地答數。儘管這才是受訓的第一天,長榮集團箇朗貨櫃公司這群未來的警衛,已經頗有架勢。
眼前這群人,膚色、國籍都隱沒而去;呈現出的,只有長榮強烈的企業精神──那股台灣人熟悉的「綠色」精神,在異國的空氣中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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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長榮集團共有八十餘艘貨櫃輪,掛巴拿馬旗的就超過一半。東西環球航線上,巴拿馬運河是必經之地。(長榮海運公司提供)
(左)佔地二十五英畝,第一期的投資額就將近一億美元的的長榮箇朗貨櫃碼頭,正在大興土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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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榮集團的全球佈局,從東西到南北,緊緊抓住航運新趨勢。(長榮海運公司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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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路上,隨處可見酷酷的巴拿馬警察騎著長榮致贈的三陽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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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榮與巴拿馬淵源深厚──長榮航空是少數飛入巴拿馬的國際航空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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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榮箇朗貨櫃公司招募的第一批員工──警衛,已經開始接受嚴格的職前訓練。
長榮與巴拿馬淵源深厚——長榮航空是少數飛入巴拿馬的國際航空公司。(邱瑞金)
馬路上,隨處可見酷酷的巴拿馬警察騎著長榮致贈的三陽機車。(邱瑞金)
長榮個朗貨櫃公司招募的第一批員工——警衛,已經開始接受嚴格的職前訓練。(邱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