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識份子的悲劇命運
問:在您之前,您的老師殷海光也被視為「異議份子」,被禁止在台大哲學系開課。有人說您和您老師的際遇,是近代中國知識份子逃不過悲劇命運桎梏的象徵。對此您有何看法?您研究存在主義和老莊思想,存在主義的虛無,和老莊思想對社會的反叛,是對人生消極的反應嗎?
答:殷先生自己說他是五四後期人物。沒有享受到五四的光華,但深深感染五四的氣息,也就是對社會的關懷。哲學是要追求真理、講真話,講真話就要付出代價。最後,殷先生說,「作為大學教師,我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的確代表了知識份子的悲劇命運。
悲劇命運不只發生在殷先生身上,往前推陳獨秀也一樣。陳獨秀是一個有強烈民族危機意識的人,他堅持民主理念。這種民族危機意識是從辛亥革命延續到五四,當時時代大環境正是如此。
尼采和莊子的思想對我影響更大。我認為,悲劇並不是悲觀。人從呱呱墜地到病老以終,不免一死,哲學家因此認為要在生命過程中不斷發揮潛力,為自己生命留下美好色彩,這就是悲劇意識。
莊子和尼采相同處在於,都將精神生命提昇。作為一位異議份子,在文化價值取向上反對僵固的傳統,不苟同於現實追逐功名利祿的取向。處於權力橫行的時代,在統治階層的價值網下,莊子採取的態度是,不跟那樣時代的統治階層合作,保持隔離智慧。
從莊子、陳獨秀、到殷海光,都看得到知識份子的悲劇使命,他們清楚地知道所追求的理想,可能被現實擊得粉碎,但還是堅守信念。
〔圖片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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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鼓應(中)和現任民主進步黨主席許信良(右),是多年舊識。這張照片攝於一九七九年。(王曉波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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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八年,陳鼓應參加國代選舉,上台演說。(王曉波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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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鼓應讀台中二中時與朋友結伴戲水的愉快模樣(前排左一)。(陳鼓應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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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陳鼓應這次回來,短暫停留,最大希望就是踏進台大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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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二年陳鼓應提出建立民主牆的建議,直到一九七八年,台大校園才首見民主牆。(王曉波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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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現實生活雖然不甚順遂,但他非常清楚自己未來學術的研究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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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大「哲學系事件」過了廿年,各方都促請台大校方儘快調查並公佈真相。
(上)現實生活雖然不甚順遂,但他非常清楚自己未來學術的研究方向。(邱瑞金)
台大「哲學系事件」過了廿年,各方都促請台大校方儘快調查並公佈真相。(邱瑞金)